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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宠求宠案:11 良言相劝(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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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朕喜欢她。”

“陛下喜欢的女人,不止她一个;陛下拥有的女人,也不缺她一个。”

飘散在空中的病气,似乎又回到了无垢身上。李世民心中略有不忍,却冷笑道:“皇后体恤的宫人,也不止她一个,为什么这次非要帮她不可?”

“因为她的心不在宫里,也不在御前。人生于天地间,总要去她该去的地方。”

“她的心不在宫里,是因为读了不该读的书,听了不该知道的学问。”李世民冷言冷语,似在指责无垢不该让宫女到弘文馆听学,“萧海德是宫人,有朝一日,还可能成为妃嫔。她该去的地方,就是后宫。”

无垢欲言又止。她很想说,就算皇帝刁难人,偏叫海德出不去,人家该去的地方也是六尚,而不是皇妃的某一处宫殿。只可惜,女官的身份无法令海德获得尊敬和荣耀,所以她才不得已抱着一丝成为皇妃的幻想,侍寝之后,她渐渐察觉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幻想终于彻底破灭。

心地高贵,地位却低微,不能与之相匹,对海德而言,多么不公……

她还想说,早在东汉时期,和熹皇后邓绥便诏令宫女到洛阳南宫东观,跟随许慎习经读传,她们受学之地,被称为“永初学宫”。遗憾的是,宫女的学问增长了,地位却没有提升。如果她来弥补宫女的遗憾,革新后宫和六尚的制度,改变宫女的地位,那该多好!

关于邓太后的事迹,以及对她的点评,无垢都用自己的话重述于《女则》当中,这些话该不该对皇帝说?李世民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当着其他人的面,她总是察言观色,如履薄冰,唯恐冒犯天颜。那私下呢?她就能畅所欲言、毫无顾忌吗?

不能。可她总有累的时候。

“陛下、殿下,大安宫的内侍到了,应该是太上皇亲自驾临。”

门外传来澡雪的通传声。

无垢松一口气,庆幸室内的僵局被及时打破。

大安宫,大唐开国皇帝李渊的住处,最初叫弘义宫。武德五年七月初五,李渊在宫城之外修建了这座殿宇,命李世民搬去居住,从此以后,父子离心。再后来,玄武门之变爆发,李世民住进东宫,登上帝位,尊奉父亲为“太上皇”。贞观三年,李渊主动提出要到弘义宫去住,以便修身养性、颐养天年,李世民当然只能成全其意。

这会儿太上皇来了,意味着什么呢?无垢心间莫名浮动良好的预感,觉得他一定会带来喜讯。

无垢尚不知,在她忙于查案的白天,有人去过一趟大安宫。当时,鹤发鲐背的李渊,高坐于大安宫主殿的四足床上,静静闭目养神。

万春公主李澄霁紧挨着他,把装满樱桃的青瓷盘递到他眼前。

“不要樱桃,要荔枝。”李渊不睁眼,翕动着嘴唇。唇上,他的花白胡子抖动几下,好似有草虫在胡子里蹦跳。只需闻到香气,李渊便能判断出澄霁递来的是哪种果子。

澄霁泄气地放下瓷盘。盘子碰到食案的瞬间,她还是极力地忍住了怨气,不然的话,瓷盘一定会和食案碰撞出牢骚似的声响,代替她的嗓子宣告出一腔不满。

“伺候你吃东西,还挑这挑那的。”澄霁心道,“我都不懂为啥吃个水果都要人服侍,自己没长手吗?”

“盛放红色樱桃,要用青瓷盘。朱颗映碧,赏心悦目。”李渊的要求不少,“盛放雪白的荔枝,则要用羊脂玉盘。果色晶莹,玉色温润,又都如霜似雪,那才叫相得益彰。”“吃个水果而已,您到底是用眼睛吃,还是用嘴吃呀?”澄霁微笑着调侃,语音轻快,尽力让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家常玩笑。

李渊仍然闭目,轻笑道:“当然都要吃。既饱眼福,又饱口福。无权无势的,儿女情也淡了,不就图个清福来享吗?”

又来了。自从搬到了大安宫,李渊总说这种意有所指的话。

“你要阴阳怪气,该冲着皇帝去说,对我说有什么用?”澄霁烦躁地想。

“咳咳咳!咳咳咳……”李渊突然间重重地咳嗽起来,身体的震荡和喉咙间的不适逼他睁开双眼。澄霁赶忙拍抚其背,又令侍女取来溺器,把它精准地放在床下的位置,以便李渊随时唾出浓痰。脆弱的老态骤然显现,不由得触动澄霁的柔肠,催唤她的心曲:“细细想来,阿耶确实可怜。儿子死了好几个,孙子死了一大片;皇帝忙于朝政,可指望不上他来探望;女儿嘛,一向都不受重视,跟他谈不上什么父女亲情。也只有我这个有良心的冤大头,看他看得最勤。他那些弯来绕去、不合时宜的话,不说给我听,说给谁听呢?”

“万春,你今天来,是不是有事求我?”也许是感觉到澄霁马上要告辞,李渊等不及顺完一口气,慌忙开口,“往常你来,几乎留不到一个时辰。今天时间差不多了。如果要说什么要紧的事,就赶快说吧。”

“瞧您说的,好像我每次来都带着事儿,不求您办妥就赖着不走似的。”澄霁尴尬地笑了两声,倒也不磨蹭,快人快语:“父女不隔心,我跟您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您也知道,皇帝最近在后宫广施雨露,毫无节制。我虽然是他的姊妹,到底也没资格去劝他,就算强行劝了,说话也不如那些功臣有分量。有些话呢,您去说合适;我呢,没有开口的胆魄。”

澄霁把话说一半便戛然而止。剩在肚子里那一半的话,大概是皇帝夺了太上皇的权力,内心总不免愧疚,只要太上皇不插手政事,其他的劝诫,皇帝多半都要听从;更何况,嫔妃多了终归不是好事,太上皇晚年昏聩,被尹德妃和张婕妤左右,一步错,步步错,才酿成了玄武门的悲剧。

“说来说去,你到底要我怎么劝?”李渊不耐烦道。

“拿皇后的病去劝。”澄霁笑道,“皇后尚在病中,他就宠幸了那么多的宫人。皇后贤良,就算没有表现出半分的妒忌,也难说她心底没有疙瘩。久治不愈,病气缠身,说不定正与陛下的荒唐行径有关。”

李渊的脸腾一下变得通红。明明说的是李世民,他却心虚地以为澄霁含沙射影。怒火攻心,他竟然奋力拍响食案,蹭着床沿站起,挺直了躯干,向澄霁呼喝:“岂有此理!你是他什么人?是我什么人?轮得着你来指点吗?呸!满口胡吣!”

澄霁吓得连退两步。这老头儿都快入土了,被别人无意间戳中心事,居然还能有这么大的反应。见势不妙,她赶紧劝李渊消气冷静,然后匆匆施礼告退。

“萧海德啊萧海德,你是个有种的丫头,敢在弘文馆对着那个腐儒闹事。我可算为你尽力了!”走到殿前的庭院时,澄霁擦去额上的汗水,惊魂未定地想,“但愿老头儿待会儿能想通,亲自去劝皇帝。要是这回还不成的话,你呀,就去敬拜上天、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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