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宠求宠案：13 文字玄机（2/2）
沁芳提到这四个字的时候，漱玉有些不耐烦。
“有必要吗？人死了，案子结了，时间也过去这么久了，查什么查呀？”
“反正殿下是这个意思。你要是不想查，我就帮你跟她说清你的想法。”
“哎呀，别别别！”漱玉赔笑道，“确实该查。当时我们没有查案，不知道贤妃的人遗漏了多少线索，肯定有很多粗疏的地方。”
嘴上虽这样讲，漱玉心里还是不大情愿的。钩沉？钩什么沉？要从哪里“钩”起？司灯司从前的纠纷可不少，大多拜徐卮、符凝所赐，她们两个丧命，暗地里高兴的人一大堆，谁还管她们怎么死的？
只是眼下皇后察觉蹊跷，又要牵扯出旧事，漱玉只好硬着头皮，拖拖拉拉地拐到宫正司翻找案卷。
卷上记录了徐卮之死的详细过程。
徐卮死前，正值宫宴席散，尚寝局司灯司的女官们抱烛夜归。宜春院临时举宴，邀请众多宾客，紧缺烛火，和须蜜、金敦、银灯怀里大大小小的烛台，都是从司灯司借出去的。
一只黄金圆底烛台从金敦怀里溢出，跌落在地，骨碌碌滚到符凝脚边。符凝拍案喝骂：“摔什么不好，把黄金的给我摔了。自己捡！”金敦将怀中剩余之物放在美人榻上，遭徐卮呵斥：“往哪儿放呢！灰都没清干净，你就敢往那儿放。搬出去！”
金敦疑惑：“搬到哪里去？不都是尚寝局的东西吗？”符凝冷笑：“搬回宜春院啊！妓女用过的东西，脏得很，还回来干什么？”
金敦深深呼吸，长长叹气。银灯则向徐、符笑道：“这些都是宫廷器物，也不能因为妓女用过，便就此废弃啊！”徐卮又说：“那你送回去，让她们擦干净了再送过来。贱胚子罢了，偶尔被人支使几下，不敢违抗的。”
徐、符与她们交谈时，一直箕踞席上，优哉游哉地吃着胡饼，将碎屑撒满了食案和地砖。金敦正色道：“二位姑姑，你们要吃胡饼，就拿盘子好好接着。这案上、地上，到处都是饼子的碎屑。你们懒得扫，待会儿也别劳累我们。”
符凝将胡饼朝她身上一扔，怒吼：“哪儿来的贱货？吠什么吠！”徐卮将吃剩的胡饼丢在脚边，上前甩给金敦一耳光。。符凝顺手掀翻了食案。
与此同时，和须蜜也抱不住怀中物品，又因徐、符所言不敢轻易放下，白釉象形烛台、青釉褐斑狮形烛台、铜仕女烛台几盏烛台的命名参考出土的唐代文物名称。和几支白色长烛接二连三地滚落。徐卮还在对着金敦怒骂，叉腰指点道：“赶紧给我收拾！烛台、胡饼、蜡烛，还有这些器具，不收拾好，今晚不准睡觉。”
金敦回过头，抄起地上的铜仕女烛台，底座对准徐卮的脑门，奋力一砸。徐卮连退几步，被符凝扶住。金敦又调转烛台的方向，将灯盘上裸露的长钉插入徐卮的胸口，复又拔出，连刺数十下。徐卮遭受重创，血流如注，当场去世。
以上记录，不仅源于金敦的供认，银灯、和须蜜的证词，还包含了符冶的陈述，经由当时负责审问众人的典正女官整理而成。漱玉仔细看了一遍，确定人证充实，又有金敦承认犯罪事实的口供，没什么疑点。
“嘁，白看半天。”漱玉自嘲一声，拿起另一册案卷，看修月殿起火的来龙去脉，卷上写明了火灾发生的时间和事后贤妃等人查出的起火原因。
“有破绽！”
这一卷文字的问题，叫漱玉一眼就看了出来。
“起火时间在傍晚，前庭树木受夏日强光照射而起火。为什么火灾没有发生在烈日当空的正午，而是在夕阳西下之时，树木才慢慢烧了起来？”
左下方清晰地写着涉案人及查案人的身份。漱玉撂下案卷后，直奔千秋殿而去。她不便直接询问贤妃，找到文楚、怀瑰，探问究竟。
“这个呀，我们殿下当时也觉得奇怪。”文楚说道，“我们帮着一块儿查找起火的位置，确实就在前庭的树上。其他的嘛……你也知道，大火把屋子里烧了个精光，能查出什么来呀？只庆幸公主平安无事，被金婕妤抱出来了。”
“何况，还有贵妃在那儿唠叨呢。”怀瑰补充一句。
漱玉追问：“她唠叨什么了？”
怀瑰笑道：“大概是劝殿下别太较真。她说，贤妃第一次代理六宫事务，本来就生疏，又是千头万绪的，何必把精力浪费在意外之事上？死了个宫人而已，物品的损失也可以让尚宫局来补。或许，那个符凝天生就是薄命鬼，命数到了，上天自然就要降灾收走她的命。苍天的事，随它老人家高兴，想什么时候起火，就什么时候起火，管什么白天黑夜？要不然，就是阎王爷生死簿上写的时辰，正好是酉时末、戌时初，所以呢，符凝的死期不早不晚，正对准那个时候。”
漱玉忍俊不禁。贵妃粗率又随和，什么都能看淡，查起案子来，一定是该糊弄就糊弄。
“我看那上面写着，修月殿面阔十一间，烧毁的宫室共三间，即正殿、东一间、西一间。其中，正殿的损毁最多，所有物品都废弃了。其他两间宫室呢？应该不至于一个不留吧？”
“其实差不多也烧没了。”文楚叹道，“灭火的人来得快，火烧得更快。两间屋子的纱帐都烧了一大半，后窗也烧了一半。”
漱玉无奈地笑笑，同时也松了一口气，暗想：“都烧得一干二净了，根本查不出什么来。不是我不用心，是实在无能为力。皇后那边，我就这么交差吧。”
“哎，对了，漱玉姑姑，你还可以去查查修缮记录。”怀瑰突然提醒。
“修缮记录？”
“对呀！康尚宫那里有。当时殿里一片狼藉，许多物什毁灭殆尽，但有一部分是修缮以后继续用的，并非全部替换。我想，你可以先去查查哪些物品是没换的，说不定上面有线索。我记性不大好，记不全有哪些没换，不然的话，都可以直接跟你说。”
漱玉简直想恨她了。本来可以就此打住，经她这么一说，又免不了大费周章。她咬着牙跟人道谢。
怀瑰愣愣地眨眼，不懂她怎么突然生气，哭笑不得地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