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2/2）

望着楚问尘，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楚问尘冷淡说：“想说可以直接说。”

时晏虽然能以灵体状态乱飘，可还是很有仪式感地找了个椅子坐下，将下午听到的给说出来了。

楚问尘正在习字，夜明石萤光微烁，侧脸还是一如既往的洗练俊美，颇有文仕之风，听了这话，反应平平，“哦。”

时晏：“……你就不怕他搞出个什么同门相残啊？”

时晏是真情实感问出这话的。

楚问尘视线掠过宣纸上多出的个墨点子，这滴墨的黑刺眼又突兀，他指尖聚起灵力销毁了宣纸，语气是种心不在焉的散漫。

“你问题真的很多。”

！

时晏好恨自己现在是灵体状态！

他差点一拍桌子怒了，可灵体的手只能穿过桌面，穿过木头后，落了个空。

半晌，时晏勾了勾唇角，“你就狂吧。”

“等你哪天把自己狂死了，”他凉飕飕说，“我可以用上最好的棺材，来给你收尸。”

楚问尘半搭不理，仍旧心不在焉，“好的，多谢了。”

“……”时晏沉默片刻后，反问，“你是不是疯了？”

正常人哪有听到给自己收尸后，是这个反应的。

闻言，楚问尘才像是笑了出来，挑眉问，“到底是谁疯了？一个灵体平白无故就赖上来，不怕我杀了你吗。”

“不怕！”时晏已经有恃无恐，“你杀不了我。”

楚问尘懒得废话了，擡眸目视时晏，浅眸清冷却压抑着丝很深的恶劣，似笑非笑说，“或可一试。”

“……”时晏心想我靠，该不会要来真的吧，怂了一下飘远了。

他这一飘，就径直缩在了个角落好半天。

楚问尘灭了所有光亮。看到待在角落里像个小蘑菇一样阴暗生长的青衣少年，身影一顿，一瞬间，说不清心里闪过的情绪是好笑还是无奈。

又或许二者皆有。

时晏蹲在角落，抱着把剑，睡颜恬静。

即使是半透明般的虚幻身影，也能看出睫毛很长，长相是乖巧安静那类型。

楚问尘指尖碰了碰他的睫毛。

指尖忽而一停。

明明只是个灵体。

可在相碰上的一瞬间，他莫名生出了似曾相识的熟悉，像是知道这里是暖融融的，带着点扎手的触感，就像主人的性子一样。

又好像，曾经也有人这样碰过他的眼睛。

然后笑着说了句，“你的眼睛很漂亮。”

楚问尘顿了片刻，起身，衣袍如雪，神色莫辨地看了片刻地上的少年。

他甚至方才下意识想到，这个人不该长这样的。

该是意气风发，活泼明亮。

像颗流星一样，鲜明肆意地撞入人眼底。

-

时晏醒来，已经是在床上了。

他深觉奇怪，问题一堆堆地冒出来问楚问尘，“我怎么就在床上了？是你弄的？怎么做到的，教教我吧！！”

“……”楚问尘虽然还是不耐烦，态度却莫名好转了许多，语气还是那么冷，言简意赅道，“虽然离苦剑是你拿着，但是我与它绑定的主仆契。”

“它随你化为了灵体状态，我自然可以操纵它将你擡上床。”

时晏：“……”

卧槽。

离苦剑可以碰到他？

那岂不是他昨晚离鬼门关仅仅一步之遥。

时晏似是梗住了下，接着不敢说什么了，绽放出一个天衣无缝的完美微笑，“你真是个好人。”

“请你接着当好人吧！世上要是少了你这样一个大善人，我会难过死的。”

楚问尘似笑非笑，“好的。”

今日的楚问尘似乎是有事在身，不像昨天下午那样一直待在房间里习字。

白日吃斋念佛，弄得很有仪式感。

等到晚上时，时晏就明白了。

原来是要去净泉啊。

从小楚问尘的口中，时晏知道净泉是冰冷且极其危险的，可不妨碍它表面看起来是那样的温和而毫无危险。雾气腾袅，像是捧普通的温泉水，还泛着玉一般无害的乳白色。

仅有一人一鬼在净泉边，楚问尘面色平淡，并不避讳时晏的在场，解开系衣服的带子，脱衣解裳，如常下了水。

时晏不行，他觉得很怪，背身自己玩自己的，回避了任何可能发生的尴尬。

宫灯煌煌，一座殿仅供奉一眼泉水，极尽奢靡。

偶尔有寒风吹来，两人也始终安静，没一个人先说话。

等再听到了水流动静。

出于某种男性好强的自尊心，时晏没按捺住，回首投去了一眼。

紧接着，时晏手里紧紧攥着的剑，掉了。

就算只有一眼。

简单的一眼。

时晏也愣住了。

还有点嫉妒，就像当初嫉妒楚问尘的腹肌一样。

为什么这么大，他不还没及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