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玄幻魔法 > 帝台不渡春 > 第 83 章

第 83 章(1/2)

目录

第83章

程大学士脸色愈加难看,他自然是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才应得那般利落。

程老爷知道的略晚些,他本不在意这些,况且这些大官,往日里也不是他能见的。实在是一夜之间,整个尚书府都被搬空,闹得沸沸扬扬才传到他的耳朵里。

“知道又如何?”程老爷梗着脖子,照样无知且霸道。

“此事说来话长,徐尚书派了人在府上做活,竟敢暗害长公主。长公主略一查探便知,后头是太后娘娘手笔。”

“哎,不瞒两位,长公主很不高兴。”

原本烟兰只预备了楚惊春交代的说辞,奈何,程家老爷是个如此糊涂的。只得将话说重些,不愿是吗?那就同徐尚书一样,滚出去。

程大学士彻底栽在地上,程老爷反应迟钝,咂摸着那一句“长公主很不高兴”,好一会儿才算转过弯来。

程老爷试探着看向程大学士,见他眼中满是惊惧,方讪讪地回过头。

不大情愿道:“下官谨遵长公主懿旨。”

随即,两人恭恭敬敬地将烟兰送至府门外,并目送烟兰的马车缓缓离去。

这一遭,与迎接烟兰的马车一般无二,心境却是大为不同。

程老爷吧咋着嘴,不住地叹息,实在觉得可惜,竟然丢了这么好的机会。

这位长公主也是,手未免伸的太长了些。

程老爷满腹抱怨,未及张口,忽的一道冷风传来。

“啪!”

府门刚刚关闭,程老爷便挨了一巴掌,脆响脆响的。

程老爷满眼不可置信:“父亲,您这是做什么?”

他已然答应了长公主不让文曦入宫,还想如何?

程大学士怒其不争地盯着自个这个儿子,他这一生学子遍天下,更有重臣在朝堂。偏偏膝下唯一的儿子不成器,读书不成,为人也不成。

这口气生的,生生让他少活十年。

“你随我来!”

程大学士佝偻着背,就着小厮的搀扶慢慢走回前厅。一进门,便屏退下人。

“你可知长公主是什么人?”

程老爷不以为意:“陛下的姐姐,先皇的女儿?还能是什么人,要我说,那么多年流落在外,未必是真的公主。”

这事坊间流传的厉害,并非程老爷一人之见。

程大学士愈发气得要吐血,竭力缓了缓才道:“你也知她曾流落在外?”

“一介孤女,无依无靠,她究竟是怎么一步步走上如今的高位,没有人知道,也没有敢挑战。”

“你万万不该违背她!”

程老爷依是不屑:“我倒瞧不出她有什么本事,放荡不堪,简直令皇室蒙羞。”

说到这,程大学士也忍不住叹了声。

到底是个老学究,旁的便罢,养面首……

“是!瞧着是荒唐了些,不计其数地养面首,没有半点女子的矜贵。可是,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长公主,纵情恣意些又如何?连陛下和太后娘娘不曾说什么,你断不许再提。”

程老爷立时找到大学士口中空档:“您也知,还有陛下在上头呢,父亲何须如此恐慌?”

不进宫便不进宫,何必一脸要满门覆灭的样子?

忒没见识。若是外人知晓,只怕叫人耻笑了去。

况且,他已经接下所谓懿旨,太后娘娘与长公主斗法,他们皆是无辜受累。

程大学士沉沉地闭上眼,愈是觉得对牛弹琴,拄着拐杖缓缓挪到门口,确认隔墙无人,这才转回到儿子身边,将声音压到最低。

“陛下是陛下,可是没有长公主,何来的陛下?”

这话……

严重了吧!

先前宫廷政变,多的是人不知内情,程大学士还是在学生的嘴里,断断续续拼出一个真相。

一个绝无可能,又无比骇人的真相。

程老爷疑惑地偏过头,不可思议道:“傀儡?”

音落,却见程大学士重重地点了点头。

啊???

程老爷张大嘴,目光呆滞,好一会儿没能缓过神来。

谁能料想,一国之君,竟然形似傀儡。

原来,原来他真的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亏得他最后在那句“长公主不高兴”的话里,咂摸出此事乃是长公主与太后娘娘斗法,这是拿他们出气呢。

他亦不敢,拿合族上下去冒险。

万一,真将他们全都撵出京城呢!

却原来,不是万一。是真的会一夜之间整座宅子都搬空。

先头程老爷还与人一同笑话尚书大人一朝跌落,哪敢想自个也在其中走了一遭。

好险,好险。

顿了会儿,终于后知后觉恍然大悟这桩事的根源。

“我说呢,文曦年纪尚小,贵人们的宴会都没参加过几回,怎么忽然落入太后娘娘眼中?原来,是借着咱们家,打了父亲学生的主意。”

此话,程大学士原先便与他说过,程老爷没几分放在心上,这时才暗道一声“果然”。

程家是没什么好处可借的,程大学士的学生却是诸多得用之人。尤其镇守边关的那位,正好给了太后娘娘暂缺的军权。

程大学士脸色仍是冷峻:“且瞧着吧,太后娘娘暗杀长公主一事,没这么轻易了结。”

“还能如何?这还不够?”程老爷不解。

撵走了尚书大人,又毁了陛下的婚事,还要怎么着?

“等着吧!”程大学士负手离去,独留一道苍老的背影。

……

长公主府。

烟兰回到府上,又被楚惊春叫到跟前。

“随我进宫。”

午膳的时辰将过,这个时候,宫里的贵人们应该要小憩吧!

楚惊春显然没想这些,坐上马车,便靠着车懒懒地阖上眼。

烟兰的脑子转呀转,也没想着贵人们需要休憩,只想着连着高高在上爽了两日,该不会要低眉顺眼受气了吧?

不不!殿下才不会受气。

殿下此行,定是解气去的。她只管守好该守的规矩,不出岔子便是。

至宫门口,守门的侍卫见着长公主,当即将门打开。自新帝登基之初,便予了楚惊春随意出入宫廷的特权。

虽是如此,还是有人悄悄跑去寿安宫,与太后娘娘通信。

太后褪去外衣歇在床上,正要进入梦乡,猛地被叫醒,满脸不悦。

“太后娘娘,是长公主来了。”

“她又来做什么,赶走了徐尚书,又跑到哀家跟前示威来了?”

太后憋着一口气坐起身,就着嬷嬷的伺候正要t将外裳穿上,外头又有宫人来报。

“启禀太后娘娘,长公主去了昭阳殿。”

往日楚惊春进宫皆是来到她这耀武扬威,怎的这次去见了陛下?

太后穿衣的动作更快,楚惊春的手段她是见过的,惯会挑拨离间。

一路上,太后所乘轿撵脚步迅速,直至到了昭阳殿前,太后从上头下来,才缓缓而行,维持了凤仪端庄。

一脚迈进殿门,便见楚惊春坐在下首,不知再与陛下说些什么。

侧首瞧见她,笑了笑:“陛下与太后娘娘当真是母子连心,陛下还未着人前去,太后娘娘便来了。”

太后娘娘端的是皮笑肉不笑:“听闻惊春进宫,哀家与惊春也许久未见,甚是想念。”说着转向陛下,“惊春前来,可有要事?”

陛下年方十岁,足以看得清两人间的虚与委蛇。

可瞧得清这个,却未能瞧出旁的。

“长姐找朕没什么事,却是朕方才正有一事要问长姐。”

太后心头一跳,将要阻拦,陛下已然再度开口:“徐尚书告老还乡,可是做错了什么事,令长姐不喜?眼下尚书之位空缺,长姐你看,令舅舅补上如何?”

陛下深知,当初令舅舅忽然做了吏部侍郎便是楚惊春的主意,如今又要徐尚书将位子让出来。甭管徐尚书做了什么,这位子必然是留给舅舅的。

既如此,他倒不如先一步开口,卖个人情给楚惊春。

况且,舅舅又不是外人。

楚惊春含笑道:“陛下所想正与我想到一块,如此甚好。不过,徐尚书究竟做了什么,还是要问太后娘娘。”

“母后?”

陛下见两人眸光交锋,心下忽的不安。

太后娘娘脸色一凛:“哀家在这深宫之内,能做什么?惊春莫要随意攀诬哀家。”

楚惊春不置可否,只站起身,慢悠悠走到对面的另一间侧室。

那处摆着书案,案上堆满了奏折,乃是陛下日常批阅奏折之处。

楚惊春走过去,只瞧了一眼,便与身后跟来的两人道:“陛下年幼,这些折子想来也是看不懂,日后便送到我那去吧!”

陛下身子一僵,他是年幼,可不是不识字,如何就看不懂?

再者,他近来一直规矩慎行,到底何处又得罪了楚惊春?

“不可!”

太后厉声道:“朝臣奏折向来只有陛下批阅,怎能送到长公主府上?”

其实谁都知道,朝堂诸事,大多各司其职,紧要之事亦是过了楚惊春的眼才送到陛下跟前。奏折悉数摆在昭阳殿,不过全了陛下的颜面。

如今,楚惊春却是要将这一层脸面也撕碎。几乎是在明晃晃地告诉天下人,她楚惊春才是这天下真正做主之人。

楚惊春懒得理会她,微微擡手,殿下便近来一串小太监,将所有奏折悉数收好,而后一一向外搬去。

陛下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一幕,整个如遭雷击。

他已经尽可能去做好,甚至近来读书都刻苦许多,怎会,怎会如此?

长姐她……她不会将他从皇位上拉下来吧?

换三叔,还是随意找一个宗亲上位?

陛下脑子一团乱,整个人慌乱的手指已经不住地打颤。

太后反应迅速,当即上前一步:“住手!都给哀家住手!”

可是没有人听她的,小太监们行事,各个麻利稳妥,不过一会儿便将陛下的长案搬空。

太后气急,伸手直直地指着楚惊春:“你到底要干什么,难道你要造反不成?”

“陛下年幼,我这是在替陛下分忧呀!”楚惊春轻巧说着,见太后又要发狂,轻轻“嘘”一声,莞尔笑道,“安静些,且留点体面吧!”

什么体面?

什么体面都没了!

陛下身子发软,忽的跌坐在地上。

堂堂一国之君,居然不问政事,不能过问政事。一切皆有他人代劳,如此算什么一国之君?

到如今,他连傀儡都不是了。

太后更是气得在原地打转,一面咬牙切齿恨恨道:“贱人,贱人!我早该杀了她,早该杀了她!”

太后几乎七窍生烟,转了会儿忽的顿住,扬声道:“快!快来人去请大统领,将人拦住,绝不许楚惊春出宫!”

请太傅来到底晚上一步,楚庭舟身为禁卫军统领,能更快的阻止此事。

安排好人,太后攥着帕子仍是徘徊,心下慌乱不停。

“母后!”

忽的身后一声唤,令她转回身。结果一回头,便见陛下不知何时起身,一双眼死死地盯着她,满眼怒气。

“您对长姐做了什么?”陛下厉声质问。

陛下实在不懂,难道年幼便要被人看轻,被人耍弄?

他是陛下,是陛下啊!

不不不!只怕不止因为他年幼,长姐说了两回因他年幼,年幼能如何,必是有人欺他年幼,代他做主。

定是做了什么,长姐才会忽然令徐尚书告老还乡,徐尚书才会走的那般匆忙。

“您究竟又对长姐做了什么?”

“您为什么总是不改,总是要招惹她?”

“您能招惹得过她吗?”

“您到底将我置于何地?”

陛下一声声质问,几近癫狂。

太后只觉一团乱麻,哪有心思安抚陛下,当即甩手道:“哀家能做什么,做这一切还不是为了你,为了你能堂堂正正能……”

太后余光瞥见地上忽然出现的一道影子,声音蓦地顿住。

她猛地转过身,一把抓住楚庭舟的手腕:“快!快去把楚惊春拦下!”

楚庭舟身披铠甲,恭顺地退后一步,也在这一步,抽出被太后紧握的手腕。

他双手抱拳:“臣拜见陛下,拜见太后娘娘。启禀陛下太后娘娘,长公主已经离宫,臣拦不住。”

太后看着空落落的手,愈加气恼:“怎会拦不住?满宫侍卫皆由你统领,上千人,难道拦不住她一人?”

是!冒险!自江州至皇城的一千里,不管怎么做都是冒险。她早该在皇宫内就将楚惊春击杀。所有明里暗里保护楚惊春的人,难道还能杀入皇宫不成?

只要楚惊春进宫,她就能杀了她,像碾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地杀了她。

她就是太过谨慎,才让楚惊春一步步嚣张到如今。

楚庭舟直起身,眸光冰冷没有一丝波动。

“太后娘娘之意,是要臣杀了她?”

“她竟敢带走陛下的奏折,如此违逆犯上之人,怎能留?”太后扯着嗓子吼道。

她疯了,几乎要疯了!楚惊春怎敢?她怎么敢的?

将奏折带出皇宫,往后奏折全都送到长公主府,日后群臣如何看待陛下,如何看她?

楚庭舟并未应声,只转眼看向陛下。

陛下癫狂之状稍减,亦在楚庭舟那句话里,骤然明了其意。

“母后,您可是派人刺杀长姐?”

若非如此,长姐断不会连最后一点脸面都不给他留。必是母后彻底惹恼了她,才叫她这般行事。

太后没空理会他,只知时间紧促,若不快一点,那个贱人当真出了皇宫,便更难杀了。

不妨,她死死地盯着楚庭舟,楚庭舟却是看向陛下躬身回了话。

“回禀陛下,太后娘娘没有刺杀长公主。太后娘娘只是派人暗杀长公主手下一个护卫,那护卫颇为紧要,身受重伤,又得长公主亲自接应,方勉强回到京城。至于长公主与护卫同行回京一事,太后娘娘未必知晓。”

“楚统领!”

太后疯了,真的要疯了!

“你可知你在做什么?你可是未来的国丈,怎能偏帮一个外人污蔑哀家?”

她吼叫着,吼得喉咙都要冒烟。

手腕却是忽然攀上来一只小手,那只手紧紧地攥着她宽大的袖摆,一字一句地质问:“母后知道的,对吧?”

知道长姐与护卫同行。那名护卫,大抵便是母后从前提及的阿涧吧!

“哀家怎会知道?”太后猛地甩开陛下的手,错开他逼视的眸子。“她隐秘行踪遮掩身份,哀家如何得知?”

说罢,却见陛下忽然笑了起来,笑声愈发苍凉,全然不像一个将将十岁的少年。

太后慌乱地想要去拉他,又被他甩开。

好一会儿,陛下方才停下,一双眼冷冷地落在她身上。

眸光阴寒,仿佛在看着一个陌生人。一个恨极了,怒极了,最后什么都不剩的陌生人。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