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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7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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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闭门修养?闭门!

堂堂太后,居然如被人幽居冷宫一般,闭门修养。

楚青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了眼睛看着楚惊春。

楚惊春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这些年看着是沉稳些,可到底不过才十三岁,没经过什么事。

闭门修养很稀奇吗?以太后娘娘做的事,她没杀了她,已是宽仁。

“陛下觉得不妥?”楚惊春幽幽开口。

楚青珩说不出话来,他不知该说什么,能说什么。可心底不认同,便咬着牙不说话。那终归是他的母亲,是一国太后,怎可行幽居之法?

楚惊春淡声提醒:“陛下可知,叛国是什么罪?”

说着,把玩石子的摩擦声终止,楚惊春摊开手,微微倾斜,石子悉数砸在地上。

清冽的声音击在楚青珩心头,楚青珩蓦t地又想起方才那刺客出现在床边的情景。

满宫的侍卫,居然没有一人发现刺客的行踪。不是刻意放行,便是身手极高,能躲过所有巡逻的侍卫。

然而,楚惊春却是在那刺客之上。

母后若是不病,那就只有死。

叛国罪,是凌迟处死,诛九族。

楚青珩一抖,忙颤声道:“朕……朕明白,母后病了,病的很重。今夜,今夜朕便命人封了寿安宫的门。往后不许任何人进出,绝不叫人打搅母后修养。”

“好。”楚惊春拍拍手,拂去手上细小的沙尘。

她悠悠站起身,朝着方才白溪破窗的位子走去。

楚青珩意识到楚惊春就要离去,鬼使神差,忽的叫住她。

“长姐,我的命对你来说很重要?”

抛开所有,方才她救了他,应是不想让他死的。

楚惊春眉梢微挑:“陛下,救命之恩,莫非你在想着改日用你的命来要挟我?”

“我没有,我不敢。”楚青珩脱口道,连一声“朕”都忘了。

楚惊春拍拍他的肩,正经思索片刻,道:“好好活着,换人太麻烦了。”

顿了顿,又是添补:“好好长大,多养几个得用的孩子。”

说罢,她越过窗子,更快地消失在夜色里。

这一夜,无人知晓她来过。若非那几颗石子还躺在地上,楚青珩几乎以为,这一切不过是他的噩梦。

他跌坐在椅上,后知后觉后背不知何时黏湿,冷风从窗口吹过,寒意浸入骨头。

楚青珩打了个哆嗦,他哪敢用自己的命威胁楚惊春,不过想知道自个是否有那么一丁点分量。

楚惊春的回答愈加叫他看清现实,唯一康健的皇子如何,他终究还是有在世的哥哥,哥哥不及,也有宗亲。

楚惊春,不过觉得麻烦罢了。

楚青珩闭上眼,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仿佛将这积攒了三年的心气一并吐出。罢了,就做个不中用的傀儡吧!

良久,他又不得不睁开眼。

这一夜,还没完呢。

太后听闻昭阳殿的动静,急急赶来,一进门便见楚青珩满身萎靡地坐在椅上,一副躯体失了骨架一般。

“母后……”楚青珩勉力睁开眼,没了力气详说,只道,“您近来身子不适,回宫好生歇息吧!”

太后愣了下,这话莫名其妙,又似乎藏些深意。

一时也顾不得,只关切道:“哀家听闻昭阳殿有刺客闯入,陛下可好?”

“朕不妨事,母后回去吧!”

太后见他确然不曾受伤,想是受了惊才这般模样。

遂上前宽解:“陛下且安心,这满宫的侍卫,定能护得陛下无忧。”

楚青珩忍不住冷嗤一声:“母后,长姐传信来,母后有恙,需闭门修养,至少半年。”

“儿子无能,只能委屈母后了。”

太后满眼惊异,随即反应过来:“那刺客是她的人?”

什么传信?分明是派人来恐吓陛下。

“简直是胆大妄为,竟然敢行刺陛下!”

楚青珩冷眼看着太后满目抓狂,甚至没兴致,更没打算告诉她,其实楚惊春也来了。

他是真的担心,倘或太后知晓,会做出更加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来。

楚青珩淡声提醒:“母后还不知道吧,长姐一同出征的消息放出去,满朝文武,没有一人反对。”

太后狰狞的面色倏而收敛,眸光晦暗:“陛下还是年幼,猜不透楚惊春存的什么心思。她任由满京城的人议论她,任由文武大臣对她颇多微词,不过就是为了今日。她想要出征,想要抛却她女儿家的身份同男子一般,哀家就成全她,且看她能不能活着回来。”

楚青珩静静地看着太后,他原也是这样想,今夜见过楚惊春,早已认清现实。

“朕倒觉得,她会回来的。”

届时,再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挡在她身前。她将是真正的,至尊一人的长公主。

太后不以为意:“陛下何必长他人志气,即便回来又如何,这么长时间,足够陛下将势力归拢。”

楚青珩愈发觉得可笑,可他再是笑不出来。

只冷声道:“长姐送来的信,不止说了那一件事。长姐还说,在她回来之前,暂由姜大人和舅舅摄政。”

“什么?你说什么?”

“母后,您能想到的,她早就想到了。眼下不过来知会咱们一声,顺便提醒咱们,万务小心行事。母后回吧!在长姐回来之前,您不能出寿安宫半步。”

“你说什么?!”

原以为不过是楚惊春狂妄,她人都走了,能奈她何。

太后抑制不住地厉声吼道:“你要幽禁我?我是堂堂太后,我看谁敢?”

她发疯一般,甩动着袖子,头上发簪微微倾斜将要坠落。

一国太后,宛如市井泼妇。

楚青珩缓缓站起身,掩下眼底嫌恶:“您也知您是太后,叛国之事挑明,朕的龙椅也不必坐了。”

“你威胁我?你拿你自己威胁我?哀家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让你名正言顺地掌权。”太后哭嚎着,“你竟然如此对我,我是生你养你的母后啊!”

楚青珩步步向着内室行去,没有回头。

只绝望的嗓音落下一句:“您究竟为了什么,您自己清楚。来人,送太后回宫。”

即日起,太后重病,需安静修养。寿安宫内,不许任何人进出。

昭阳殿外,很快有人入内。太后将要冲着楚青珩而去,末了,终是为了最后一丝颜面,咬牙将血和泪一并吞下。

不能!她决不能同上次一般,被这些宫人看见软肋,继而传得满宫都是。

她是太后,是高高在上的太后。

对!她病了,她是病了。

她要好好养病,将来参加长公主的葬礼。

……

宫墙内,白溪越过一个又一个屋顶,躲着身后一道道利箭,眼见着宫墙在前,只要翻越过去,这条命便算保住了。

可耳边呼啸而过几道急促的风声,又是几只利箭。

一支擦过他的耳朵,一支擦着他的手臂,刮走了一片血肉,还有一支被他堪堪躲过。亦是这一躲,紧随而来的利箭正中他的后心。

避无可避。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墨色身影不知从何处蹿出,挥手劈断了那支利箭,迅速带着他翻过高墙。

两人一路回了长公主府阁楼,白溪才终于得空看向身侧之人。

“阿涧,是殿下让你在那接应?”

阿涧如往常一样冷着脸,低低“嗯”了一声。

随后不知从何处拿出药箱,“把衣服脱了,上药。”

白溪身上各处零星的伤口,好在都不曾伤到要害,只扯动间略有些疼。

他褪去衣裳,够得着的自个清理,够不着的,阿涧代为上药。两人寂静无言,诚然是没什么好说的。

可白溪看着那只药箱,终究是没忍住。

三年来,他也算来过阁楼无数次,却从不知楚惊春的药箱放在哪里。而阿涧,对这些了如指掌。

“阿涧,”白溪到底开口,“你可知殿下为何让你接应,而不是让你陪同?”

“殿下自有她的打算,我等不必多问。”

阿涧自个想过,应是白溪身手比他好,所以选了白溪。

白溪却是在阿涧冷淡的语调里,骤然明白两人的不同。阿涧是楚惊春的臂膀,他不会质疑。

白溪不由叹了口气:“也许,殿下是不想让你冒险。”

阿涧瞥他一眼:“是你我无能,若是得用,就不必有人接应,不必殿下亲自走一趟。”

白溪一滞,脸色发白,再不知说什么好。

楚惊春回来时,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烟兰亦从张府归来。

“启禀殿下,奴婢已将诸事与张大人分说清楚,张大人请奴婢回话,他定不负所托。”

“只是,奴婢回来时见门口停了好几辆马车,今夜怕是没得消停了。”

明日出征的消息本就满城皆知,今夜自然有的忙。

“都有谁?”

“孟国公父子,楚统领,还有……”烟兰顿了下,声音不由低了些,“还有一个嬷嬷,是伺候淑太妃的。”

楚惊春将将把身上的夜行衣退下,丢掷衣裳的手顿了下。

倒忘了,她还有个太妃母亲。

她的声音没什么波澜:“一个一个请进来吧!”

“都见吗?”

楚惊春轻“嗯”了声,又道:“先请孟国公进门,旁的请去前厅稍后。”

烟兰了然,这个时候依的身份贵重,不论亲疏。

“没想到国公爷会来,茶水简陋,还望国公爷不嫌弃。”

藏书阁一楼,楚惊春端坐于主位,回望着近天命之年的男子。世家气度,果然雍容t不可比。

孟国公亦在打量眼前的女子,身在高位之人,总归是见过许多次,可见过,不代表相熟,不代表说得上话。

今夜此行,本该国公夫人携子前来。可思量再三,终是国公爷亲至,显得郑重些。

另一层,也是怕国公夫人来了,被长公主瞧不上,届时才是失了颜面。

楚惊春如此和颜悦色,诚然是孟国公没想到的,尤其衬着那张面目,仿佛不管她说什么,都可以先被谅解几分。

孟国公瞬时懂了,自家小子怎么就鬼迷心窍了。

“老臣叨扰殿下才是。”孟国公起身道,“殿下为我大楚子民出征北伐,是我大楚之幸,今夜,本不该前来叨扰,只是膝下唯有一子,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气绝身亡。”

楚惊春这才侧首看向坐在下首的男子,孟知远。

见过的。只是这会儿瞧来,整个形容枯槁,单薄脆弱的仿佛只剩一把骨头。

楚惊春佯作不解:“公子这是?”

孟国公看一眼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只得咬咬牙,将脸面豁出去。

“我这个儿子,做什么样样不行,唯有一颗痴心,说出来都叫老臣……”

孟国公涨红了脸,越发难以开口。

幸得后头的病弱公子还有一口气,颤颤巍巍道:“殿下曾说,有意我为驸马,可还作数?”

原是为这事。

两人甫一进门,楚惊春便觉得不对劲。

原本孟家的事,打她见过两回孟知远,便算了了。今夜会客,还以为是赶着她出征前兴师问罪。不成想,竟是正相反。

楚惊春没有应他,只转向孟国公道:“我确曾与公子说过,他是我喜欢的样子,若我在这皇城里平安无忧的长大,他可能会是我的驸马。”

聘公主者,当是门第最高身份最尊贵的男子。添上年龄相当,确实最有可能。

楚惊春说的没错,可将话头挑明,便没了从前相见浮在空中的旖旎。

“若是让公子误会,是我的错。”她补充道,“毕竟,国公爷您也看见了,我这半生坎坷,实在是没打算嫁人。”

“不过,公子若是愿意做面首,也未尝不可。”

她言笑晏晏,仿佛说着家常。

孟知远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他原以为拿这条命去抗争,去逼迫父母同意。届时,楚惊春会为了他,愿意遣散所有面首。

没想到,却是让他做面首。要他如这世间最下等的男子一般,伺候人,还要与人共享。

他是多矜贵的公子啊,何曾受过这般屈辱。

孟知远撑着扶手站起身,眸底猩红,死死地盯着楚惊春许久,终是踉跄向外行去。

折辱孟知远,便是瞧不起整个孟家。

孟国公却是恭敬地弯下腰:“多谢殿下。”

唯有狠心的话,才能让那小子清醒。

“该我谢谢国公爷才是。”

孟国公愣了下,望着楚惊春一双澄澈的眸子,忽的后背发冷。

楚惊春有什么好谢他的,他所为,不过是不喜楚惊春将手伸到自个儿子身上。是以,当满京城的议论沸腾之际,他率先表态,对楚惊春出征一事毫无异议。

这样的人,最好死在战场上。

显然,这是楚惊春所求。

思及孟知远忽然的转变,怕是这桩事从一开始就是楚惊春布下的局。她要出征,恐惹得满朝文武不满,便事先将人得罪了干净,届时,所有人盼着她死,便没有人拦路。

算时势,也算尽了人心。

孟国公仿佛被摄了魂魄,蓦地垂首时已是了然。楚惊春会回来,她不会死。

是啊!所有盼着她死的人大抵都没有想过,她回来后会如何,会地位更加稳固,无人可撼动分毫。楚惊春便是打了这样的主意,才定要随军出征。

她不止要手中的军权,还要实际的名望。

孟国公走出长公主府,冷风呼呼地吹在脸上,才渐渐恢复些精神。

孟知远坐在马车内侧,整个人越发颓丧,瞧着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孟国公叹口气,拍拍他的肩:“别想了,你配不上她。”

那样的奇女子,岂是他家这个金尊玉贵长大的公子哥能够匹配的。

孟知远垂着眼,失了魂。

孟国公遂又道:“你喜欢她,便只想你喜欢她,可想过你能给她什么?她什么都不缺。”

“真心这种东西,多少人求着捧到她跟前,也要看她有没有兴致瞧一眼。”

“知远,对她来说,你没什么特别。”

“除非……”孟国公顿了顿,见孟知远眼皮微动,方继续道,“你与她相识于微时,她兴许能多瞧你几眼。”

孟知远早打听过,楚惊春有位极紧要的手下,便是从前就跟在她身边。

可是不够,不够啊!

他想她的身边只有他。

人一旦有了妄念,怎会只生出一点指望?尤其,他生来便什么都有,从未有什么不可得。

“儿子明白了。”孟知远虚弱开口,再没多余的力气。

……

“家父让我务必禀告长公主,北伐大齐十分艰险,请长公主务必三思。”

楚惊春看着对面的男子,能说出这番话,可见楚家还是对她存着几分亏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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