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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 ? 第 92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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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则,这话分明另有深意。

阿涧耳根愈红,楚惊春倏地近前,鼻尖抵着阿涧的鼻尖,她微微偏过头,瞧着阿涧不受控地闭上眼,她的唇却始终未曾贴上。

柔软未曾触及,阿涧后知后觉,周遭的风似乎凉了些。

他无措睁眼,却见楚惊春已然后撤。

她拎着与往常一般无二的语调,轻飘飘问他:“阿涧,你想要什么?”

一句话,阿涧如遭雷击。

他膝下用力,提起腿,猛地后撤两步。

这一次,他佝偻着背,弯的愈发厉害。

“属下绝无此意!”

楚惊春的宅院里目前统共养了四个面首,然而却从未像那些诸多姬妾的宅院,吵闹不休。四位公子,几乎甚少互相走动,偶尔见着,亦是一派和谐。

内心深处的醋意大约是有的,但从未有一人,将所谓争宠闹到楚惊春眼前。

从来,都是楚惊春想见谁便让谁过来。

一来,是楚惊春威压在此,无人胆敢放肆。二来,是楚惊春给的太多,亦太好。

新来的项邈项公子,模样俊逸可与吕琒持平。然他出身贫困之家,幼时吃了不少苦头。他心之所念,便是将来做个有钱人。

可谓,一心只想搞钱。

楚惊春挥手给了他十万两纹银,并说,“买铺子买庄子,赔了也罢,只消你高兴。”

项邈可太高兴了,高兴的要上天。

一个从未有过经商经验的人,再是努力认真,还是断断续续赔了七万两。

那些时日,项邈连楚惊春召唤都要假装病了,不敢露面。

然后,病了的当晚,私库进账七万两。

他赔掉的银两,楚惊春一手给他抹平。

自那之后,项邈的眼睛,不只有元宝的形状,还有满满的楚惊春。

另一位曲山曲公子,医道出身,对针灸按摩颇有研究。热爱的,却是唇边一抹香,口里百味尝。

他爱吃,楚惊春便将江州城最厉害的厨子请到府里来。且要曲山吃上热的,最新鲜的,特意在曲山的院墙外另建了一间灶房。

饶是如此,还是不够。

不同酒楼,总会出新花样,楚惊春亦不能将所有厨子都揽在自个宅院里。是以,便买通了各个酒楼的小厮,只要出了新品,立时送来给曲山品尝。

还不够。

京城新出的好吃好喝的,亦有春和楼派专人将方子送来。

可谓足不出户,吃尽天下美食。

杨晟杨公子,因蒙恩与显国公,对于私自离京一事心有不安。楚惊春,便允了他悄然回京,更允他,去拜见显国公。

自此后,楚惊春与显家的联系,便仅靠杨晟一人在其中。

其中信任,不言而喻。

至于吕琒吕公子,他平常最喜欢刀剑,楚惊春便命人搜罗全天下最好的刀剑,一一呈到吕琒眼前,或珍藏,或送还。

前日听说新任武林盟主手上有一柄血魄剑,藏于深渊,已有数百年不曾露面。

若得此剑,恐要走一遭武林盟主的宅院,恐免不了一番争斗,恐闹得沸沸扬扬。

然而阿涧知道,楚惊春说得到,就必会做到。

四个人,不止得到了毕生所求,还有绝世姿容的女子近在眼前。

如此,怎是屈辱?分明是荣耀,是毕生之福。

四个人的开始,都是楚惊春的一句,“你想要什么?”

她会给,也拿得出。

可阿涧却是断断不想要,他决然不要成为众人之一,成为她的宅院里面目模糊的面首。

所有人从不争宠,其实也不过是,每个人心里都清楚,每个人都一样。都不曾在楚惊春的心底占有一丝一毫的分量。

正是不偏爱,才没有不患寡而患不均的失衡。

阿涧急切地补充:“属下什么都不想要。”

往前一步绝非近前,而是失去站在她身边保护她的资格。

楚惊春见他如惊弓之鸟般,依是挑破:“不喜欢我?”

他的喜欢,几乎尽人皆知。

阿涧又是后撤:“属下不敢。”

楚惊春脸色渐凉:“阿涧,你近来与我生疏了许多,从前你便是话少,也不会这般遮掩。”

阿涧涨红着脸,说不出话来。

楚惊春彻底没了耐性,摆手道:“滚!”

阿涧麻溜地滚了,翻出院墙才发觉后背早已被汗水浸湿。

烟兰折回时,吕琒已然适时离去,身侧是曲山同行。

曲山并未多言,只弯下腰,擡手为楚惊春按摩着太阳xue。他的力道与位置都极好,不过片刻,痛意尽消,楚惊春卸下满身疲惫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极长,从青天白日到夜半三更。

楚惊春醒来喝了两碗冷茶,便再无困意。偏偏这个时辰,大体都睡了,她也懒得再叫人来。

站在窗前静默了会儿,楚惊春推开门,径自走到一旁的西厢房。

她住的院子不大,除主屋外,另有东西厢房两间。烟兰在左,阿涧在右。

许是听见门外的动静,楚惊春将一推开阿涧的房门,便见阿涧猛地翻身坐起。

他赤脚,疾步奔来:“主子,您怎么了?”

他知道楚惊春多半会在夜里醒来,也知道楚惊春必然不想见他,这才安然睡下。不成想,楚惊春竟然来了。

楚惊春见他这般形容,气性消了大半。

原本也是犯不着生气,只是她向来不喜人墨迹迂回。

“同我去个地方。”

阿涧自是没有迟疑,迅速穿好衣裳与楚惊春同行。

将将走了两条街,阿涧便明白楚惊春这是要往孟家去。

前夜翻了孔家的墙头,今夜要趴孟家的屋顶。

又跳过一个屋顶,正逢一条狭窄的巷子,两人忽的被巷子里传来微弱的哭声吸引。

是婴孩的哭声。

显然,是附近有人家刚刚产子。

可是,哭声只响了一刹,若非两人耳力好,必然以为只是幻觉。

两人对视一眼,一齐从屋顶跳下。

巷子深处,正见一矮胖的妇人佝偻着腰,怀中明显抱着什么,步履匆忙。

一个眼色,阿涧随即将人拦下,并将妇人怀中之物抱到自己怀里。

楚惊春瞥了一眼,果真是刚刚出生的孩子。

那妇人本就心虚,被人拦下,愈发胆战心惊。

阿涧趁着月色,细瞧了妇人一眼,低声与楚惊春道:“可巧了,是手上沾着五条人命的稳婆。”

眼前之人,正在马元魁送来的案由上,上头不知详尽分明,还分别配了画像。

“胡说什么?”

稳婆原只是偷一个孩子,哪想过忽然被人指责杀人,气势登时起来了。

“分明是主家自己不想要这个女儿,才让我想法子丢掉,我是好心,想着给她找个好人家。你们可不要胡乱攀咬人,小心我到知府大人那里告你们去。”

稳婆说着,脚下却是一步步悄悄往后退,伺机逃跑。

一对二,还是年长对年轻,有点眼力见都知道要先跑为上。

“你自是不怕告官?”

楚惊春冷眼瞥着她,这位老妇的案由落在一摞穷凶极恶里,其实算不得什么。只是与世间道理相较,一样是十恶不赦。

老妇做了许多年的稳婆,对待女子难产是有些手段的。可是,在这二十年光阴里,还是断断续续害了几条人命。

可是每一桩,都没有她作恶的证据,甚至把柄。

即便是闹到官府衙门,也无人可说她的不是。

只因为,她本来就没有作恶。

她只是,不用心。

女子生产,本是鬼门关走一遭。

最初,是稳婆刚刚救下一个怀有龙凤胎的女子,使女子平安生产,两个孩子也安全无虞。

这桩差事,令稳婆得了一项巨大的好处。

那家的主人,在知府衙门做事,虽只是个不入流的文书之职,可能与衙门攀上关系,已是十分了不得。

自此,稳婆便有些张狂起来。

紧接着接的第二个单子,她便不大用心,从头到尾只一味呵斥,叫那女子不要号丧,安静些。隔着一层帘幔,隔着紧闭的木门,那位新婚一年的公子,最后只闻见浓浓的血腥。

一尸两命,孩子活活憋死,大人流血而亡。

稳婆起先也是慌了一下的,可旋即便定了心思,只管说,“哎,老妇也是尽力了,夫人身子实在是太弱,这孩子……哎,可惜。”

她叹了两口气,家中贫困的公子哪懂这些,扑通一声跪下求她救命。

稳婆摆摆手,决然离去。

事情当即了了,局外人哪懂稳婆的过错。

自此后,若遇着达官贵人,稳婆为着银两也小心两分。遇着家境一般的,便如那次一般,活不活的,全在产妇与孩子的命数。

如此数年,又耽搁了三条人命。

自然也有心生疑虑的,想要闹,想要一个真相。

可这种事,哪来的真相?闹腾闹腾,最后总算叫马元魁知晓,也才落到了楚惊春跟前。

楚惊春没心思在此逗留,与阿涧道:“你来处置,稍后来寻我。”

阿涧做事是极为利落地,他看过马元魁送来的案由,也清楚记得眼前这张脸。楚惊春的身影将将与夜色里消失,他手起刀落,毫不迟疑。

随后,将孩子抱回稳婆走出的那个院落,确信怀中女婴确实为父母所遗弃,转头去往最近的庵堂。

叩门,将孩子放下。

留在尼姑庵,至少,留一条命看一看人间。

确认女婴被门内的姑子抱去,阿涧立时赶往孟家。细算下来,前后耽搁至多半个时辰。

然而……

阿涧细细看着孟家孟公子的宅院,四周一片漆黑,周遭寂静的可怕。

楚惊春,不在此处。

阿涧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自打楚惊春说要插手这桩案子,阿涧便隐隐觉得不妥。

毕竟,这是知府衙门不敢探查的孟家,是与京城孟国公有着亲缘的孟家。

连环杀人案的凶犯,受害者又全是美貌的女子。

楚惊春虽鲜少露面,但,仍然有可能是凶犯的目标。

阿涧自墙上一跃而下,细细查过每一间房,若非整个院子都打扫的极为洁净,且明显有人居住。阿涧几乎以为,这是一座死宅。

最后走到一间书房,阿涧细细看着书房的布局,便知应有一间暗室。

他一一摸过桌上和架子上的摆件,连同地上的砖块都不准备放过。然而,极顺利的,书架上的玉佛轻轻转动,一扇门自动打开。

顺利的,就像是在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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