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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 ? 第 95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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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惊春听着也忍不住笑了:“那男子怎么说?”

“您猜猜,一准猜不着。”

烟兰这般说,楚惊春便特意想了想,道:“他说,纵你千般好,但你不是她。”

话本里常这么写,一心一意的人,即便遇着更好的人,心里装着的仍旧是最初那个。

毕竟,人与人的相遇,也讲究些时机。

来晚了,再好也是晚了。

烟兰摇头,旋即站定了身子,模仿着想象中那男子的模样。

一掌挥出,扬着下颌趾高气扬:“跟她比?我看我是对你太好了,今日我便让你看看,我是怎么对她的?”

这就把人打了?

楚惊春忍不住倾身:“然后呢?”

烟兰嘴角忍着笑意,凑到楚惊春耳边才小声道:“然后就把人摁住,嗯嗯啊啊的。据说,十分暴力,十分不怜惜,十分残忍。”

楚惊春嘴角抽了抽,着实没料到,事情会是这般走向。

方才还一往情深的节奏,转眼就少儿不宜了。

楚惊春浅浅呼出一口气:“所以说,原配死得早,可能是身子不能承受。”

“嗯嗯。”烟兰重重点头。

“果然,还是民间更多稀罕事。你去多拿些银两,给写本子的那位先生,告诉他,别整日闷在屋子里,多去外面瞧瞧,这等有趣的事可最是下酒。”

烟兰应着,又想起什么:“说起这个,奴婢倒是想起来,马元魁府上也有一桩稀罕事。”

楚惊春自打来了江州,日子闲适的整个人都要发霉了。除却做一个不记名的捕头为衙门分忧,杀一杀恶人,便是瞧各式各样的话本子。

人生无趣,总要找些乐子。

“说。”楚惊春眼前一亮。

“这事奴婢早前便知道,也私下问过鱼露,不过她不想让您烦心,奴婢也没有特意提起,毕竟,总是他们的家事。”

“原是马元魁府上有一个小丫头,见马元魁身边只鱼露一个夫人,膝下又只一个女儿,就动了心思。趁马元魁酒醉,有了身孕。”

楚惊春愈发来了精神,听有趣的事是一回事,但若是听着身边人的奇异事,那更是……

“等等等等!”楚惊春忙擡起手,“赶紧让人上些下口的酒菜来,你缓缓再说。”

烟兰见楚惊春这般,愈是忍俊不禁。

立时让人备了酒菜送来,待楚惊春一口清酒饮下,手上银筷子夹了菜,这才缓缓开口。

甚至特意放缓了语调,恨不得将所有细节,娓娓道来。

“据说,这个小丫头是负责马元魁书房洒扫活计的,本是下等丫头,整日里垂着头,马元魁甚至没仔细瞧过她的模样。”

“可小丫头心比天高,眼瞧着鱼露多年无子,就动了心思。”

“说是赶着某日马元魁与人饮酒,回来后似乎又与鱼露置了气,便又喝得多了些。大抵真是醉了,竟把那小丫头当成了鱼露。”

“也是赶得巧,偏就这么一回,就有了。”

楚惊春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菜,一面问道:“几个月了?”

“嗯……”烟兰细算了日子,“事情闹开的时候,就五六个月了,如今,想是有七个月了。”

“然后呢?”

“然后?”烟兰愣了下,继续道,“主子,鱼露您是知道的,她对马元魁实在是没有那么多,小丫头闹到她跟前,想给孩子一个名分,她确实有些诧异,不过当下就应承了,说可以让她进门为妾,日后本分伺候老爷便是。”

“马元魁倒是发了好大的脾气,险些当时就把那丫头掐死。”

“奴婢瞧他啊,这是反过来介意鱼露不吃他的醋。他自个也不想想,闹出这种事,还有脸来怪别人?”

楚惊春沉吟片刻,倒觉此事很像马元魁的作风。

他那个人,尸山血海里走出来,不过对鱼露特别些,旁人,他是半点不看在眼里的。

“对了,”楚惊春道,“马元魁对整个江州都无所不知,手下伺候的人有了五个月的身孕他都全不知情?”

“这事儿,奴婢倒是不大清楚。奴婢知道的时候,这个孩子已经不能打了。”

五六个月,若真是用了落胎药,怕是一尸两命。

“如此,只有去问知晓内情的人。”楚惊春旋即道,“去把鱼露请来,顺便带着她的女儿,那个小女娃我瞧着很是喜欢。”

顿了顿,又是补充:“叮嘱她多带些衣裳,在我这住些时日。”

“是!”

烟兰利落转身,明白楚惊春此举虽是为了探听一些内情,却也是为了鱼露。唯有抽身而出,方可破局。

不妨走到门口,忽的又被叫住。

“烟兰?”

“嗯?”

“这样的日子好吗?”

烟兰不明所以,笑着回应:“好呀,奴婢觉得这样的日子极好。”

楚惊春亦莞尔一笑:“嗯,去吧!”

烟兰转身离去,行至大门口,上至马车时,愈发莫名不解。

前头所有皆是闲话,临出门之际,楚惊春忽然那样问,似是意有所指。大约,也必然另有含义。

烟兰细细想了半程路,直至接上鱼露和小姑娘,才陡然醒转。回府后,得空悄然找了一趟吕琒。

鱼露领着女儿将一进门,楚惊春便笑着与她招手:“来,姨母抱抱。”

小姑娘将将三岁,躲在娘亲身后不敢上前。

鱼露只得说道:“筱筱认生,想是许久未见,不记得主子了。”

楚惊春自不见怪,只当即从身后拿出一把木头雕刻的簪子来。她举在手里,足有七八个。

筱筱看着那些雕刻成不同模样的发簪,忍不住上前,又擡头看看鱼露,最后牵着鱼露的手才走到楚惊春身边。

“喜欢吗?”

楚惊春蹲下身,将所有捧在手中供筱筱挑选。

筱筱看着被雕成各种小动物模样的发簪,最后选中一只小兔子的,怎么都不舍得撒手。

筱筱不懂及时应答,鱼露方才便一道蹲下身,这时便提醒道:“主子问话呢,该怎么说?”

筱筱愣了下,忙笑着应:“喜欢。”

楚惊春这才得了好,一把将人抱在怀里,重新坐回椅子上。

一面嗔责:“说什么主子呢,往后啊,我与筱筱单论。筱筱,叫声姨母听听?”

“姨母。”

这一回,却是没有迟疑。

不多一会儿,楚惊春又命烟兰端来一盘子小玩意,入眼过去,全是些小孩子喜欢的玩意儿。可鱼露却是见过世面的,一眼便知里头随便一颗玉石雕琢而成的小兔子便价值连城。

楚惊春对筱筱,实在太过舍得。

尤其那份宠爱,太真。

鱼露心底忽然生出些不安,楚惊春一直没有身孕,不会同她要孩子吧?

偏偏,筱筱一向乖巧,慢慢识得楚惊春了,也不闹腾,只专心玩着各种玩意儿,她也没得机会将孩子抱回。

楚惊春亦不看她,只不错眼地逗着孩子,时不时地才与她说上一句。

“我小时候也最喜欢这些木头玩意儿,待会儿把这些都带去你的院子,孩子若有旁的喜欢的,记得告诉我。”

鱼露脸色愈加僵硬,悄悄吸一口气,终是温声道:“奴婢记下了。说来,这孩子也不知随了谁,瞧着总是木讷,不大像是聪明的孩子。”

“女孩子话少,文静,怎么就是不聪明了?”

楚惊春不爱听这话,哪有当娘的这般说自己的孩子?她顺口反驳,愣了下,擡眼瞥见鱼露眼底没及时收回的担忧,忽而了然。

她将筱筱放下,一旁烟兰忙将孩子抱了出去,屋内只余下楚惊春同鱼露。

楚惊春未曾沉下脸,只出口的声音到底冷了几分。

“鱼露,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有话直说。”

她最不喜,旁人拐弯抹角。

鱼露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奴婢不敢,奴婢妄自揣测主子心意,以为您……您太过喜欢筱筱,奴婢以为您要留她在身边。”

“哼!”

楚惊春嗤笑出声:“我竟是这样的人,要夺别人的孩子?”

“奴婢有罪,只是奴婢身为一个母亲,筱筱是奴婢此生唯一的软肋,奴婢实在是怕……”

楚惊春见她跪在地上,声音都在打颤,只得摆摆手:“起来吧!”

“筱筱这孩子乖巧,又是你的孩子,我见了她自然欢喜。日后烟兰有了孩子,我也是喜欢的。但孩子不是男人,我不会因为喜欢就留在身边。”

既算是看入眼的男人,也从不会强人所难。

鱼露眼里含着泪珠,劫后余生一般。

“是奴婢错了,奴婢擅自揣测您的心意。”

“不妨事,我喜欢筱筱,你日后常带她来便是。嗯,可是府上今日不太平,你才如此心绪不平?”

依着往常,鱼露当知她的为人,纵是小心翼翼,也不至于以为她要抢走孩子。

鱼露怔怔地望着楚惊春,分明瞧见楚惊春眼底闪过一丝探寻。

这一刻,楚惊春像极了街头巷尾伸着耳朵听流言的寻常百姓。奈何,还得刻意隐忍。

家丑不外扬,且这等琐碎也不必脏了楚惊春的耳朵。

鱼露吸一口气,忙摇头:“谢主子关心,奴婢家中一切都好。”

音落,正巧烟兰进门,立时走向鱼露。

“主子今日特意让你来,便是要问你这件事,那个丫头马元魁预备如何处置?就这么生下来?”

鱼露愣了下,愈是觉得方才误会楚惊春要抢走筱筱,实在羞愧。

不过,筱筱之外的事,她端的是镇定如常,事不关己。

“稚子无辜,自是要生下来的。”

楚惊春道:“马元魁呢?他不是一心只有你,怎的会让别人的有了身孕?”

身为一家之主,尤其还是马元魁那等历尽千帆之人,若说他对于丫头怀孕一无所知,那才是笑话。

鱼露依是淡然:“这事儿其实也怨不得他,那丫头也算有些心思,发觉自己身子有异,便佯装不适,想法子去了城外庄子做活。后来特意等到肚子大了才回了府上。”

烟兰愈是诧异:“她就不怕?”

马元魁于楚惊春面前虽是不算什么,可他自个,向来是阎罗鬼刹一般的人物。

鱼露失笑:“她敢回来,自然是有她的底气。”

肚子大了,赌马元魁不敢一尸两命,不够吧?

“听说,她找了好几个大夫,确认无疑,肚子里是个男孩。”

鱼露说罢,楚惊春和烟兰俱是一惊,旋即了然。

是啊!唯有如此,方可令见惯一切的马元魁软下心肠,鱼露分明是只想有筱筱一个,而马元魁,大抵还是想要有儿子传承。

楚惊春道:“他同你怎么说的?”

鱼露对此事显然是没什么态度,她怎么着都成。如此,便看马元魁的姿态。

鱼露无谓笑笑:“他怕我生气,说去母留子。其实我有什么好气的,我不愿再生,难道还拦着不让别人生?不过还请主子宽心,我已然同他说明,让那丫头进门做妾便是,不至于杀人。”

“再者说,我可不想养别人的孩子,一个筱筱就够我费心的了。”

虽说大户人家,十个八个也养得起,但用心程度却是不同。鱼露只想好好地养筱筱一个,精细用心地养。

说着,忽的又想起什么,只话到最后又迟疑了半分。然思虑楚惊春最不喜人吞吞吐吐,藏着掖着的,索性直言。

“主子喜欢孩子,不若等那孩子生下,抱到您这里来。”

打小养大的情分,可是不同。

楚惊春忙摆摆手,连带着身子都往后缩了缩:“我可不是谁的孩子都喜欢。”

烟兰亦道:“你是怎么想的,居然让主子养他们的孩子?”

亲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本有情深一项特长,结果也是未能从一而终。亲娘又是耍手段上位之人,楚惊春可没得这般不挑剔。

“可那是马元魁的孩子,还是个儿子。”

鱼露不慌不忙,徐徐道:“主子,您只要将他的儿子捏在手里,便可彻底地拿捏他。”

其实事到如今,楚惊春与马元魁更像是交易,不似主仆。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鱼露转的是这个心思。

她自个的女儿是不愿留在楚惊春身边的,可又不好驳了楚惊春的喜欢,只好另送别的孩子过来。

马元魁即将出生的儿子,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她所言不错,马元魁如此看中这个儿子,不惜违背内心打自个的脸。留在府上,是有裨益的。

楚惊春抿了抿唇,不必作答,烟兰便代为开口:“鱼露,你还是不了解主子,主子要人做事,要的是心甘情愿。以子为质,威胁人这种手段,主子是不屑于用的。”

鱼露面色讪讪:“奴婢有错,还请主子不要见怪。”

为母者,自然事事为女儿考量,更怕有人夺走了她。

楚惊春自不在意,只与她道:“我近来确然是无趣,请你和筱筱住些日子。放心,断不会抢你女儿。”

鱼露一颗心这才安稳些,然马元魁那端却是一派兵荒马乱。

生意不顾了,府上下人也不管了,只日日守在楚惊春府门前,只为见鱼露一面。

情深嘛,到底还是情深的样子。

可与别人孩子都有了,还做这般模样,也不觉得难堪。

过了三五日,小姑娘也开始闹腾,想回家。鱼露这才收敛了东西,与楚惊春作别。

原也不必郑重其事,楚惊春正在小憩,烟兰便送鱼露到门口。临出门时,打发了门房的下人,确认四下无人,这才与鱼露低语。

“我知道你舍不得孩子,但你……难道没想过孩子的将来?”

鱼露愣了下,隐约知道烟兰想说什么,只垂下眼,不好作答。

烟兰遂继续道:“筱筱是个女娃,将来怕是不能女承父业,如今又有一个弟弟将要出生。马元魁是爱你,可他难道不爱自己的儿子?”

“烟兰姐姐……”

鱼露苦笑着,想要阻止烟兰说下去。

“筱筱迟早要嫁人,你至多给她备上丰厚的嫁妆,然后呢?”

鱼露面容愈苦,却又强撑着:“我只想,让她平安快乐地长大。”

“放在主子身边教养,难道不平安,不快乐?”烟兰凝着她,“你养她长大,将来说亲,至多是匹配同样的商户人家。便是说与知府那般官员家的公子,都是高攀。但若是由主子教养,便可配得王公贵族,一世荣耀。届时,又有主子站在她的身后,也断不会有人敢欺负了她。”

鱼露缓缓擡起眼,嗓音里不觉带了沙哑之意。

“我明白,烟兰姐姐,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筱筱,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唯一的牵挂,我实在是不舍得……”

若非如此,她又岂敢三番五次的驳了楚惊春的脸面。

烟兰眼见得是说不通,想来也是她还不曾做母亲,无法体会鱼露的心情。

遂只叹了口气:“罢了,事已至此,你与筱筱好好地便是。”

鱼露点点头,闷了会儿,终是咬着唇看向烟兰。

“烟兰姐姐,我若是这会儿进去,会不会已经晚了?”

前几日,楚惊春未曾提及,她便平白拒绝了两次。但若是为了女儿的将来,该舍还是要舍的吧!只求,她能够长居主子府上,日夜照料女儿。

烟兰愣了下,见她狠下决心无比艰难的模样,擡手拍拍她的肩侧。

“好了,这事我又同你说起,不是让你舍了筱筱。”

“原本依我的意思,我自然希望主子事事如意,她难得喜欢一个孩子,我自然想那孩子能在她膝下承欢。不过,我瞧主子是真的没有想要了筱筱,你宽心就是。”

“今日也是想与你提个醒,主子喜欢筱筱,这是她的福分,也是你的福分。”

“往后,你只管带着筱筱常来走动,他日筱筱长成,也算有主子这个姨母不是?”

鱼露重重点头,终于彻底卸下心事。

烟兰目送鱼露离去,眼瞧着马元魁跟在鱼露身后,像只卑微乞怜的狗。

这一幕她瞧了许久,终究还是转身去了吕琒的院子。

果然有了回信,阿涧并未离开江州,就在附近的客栈住着。

烟兰当即去了客栈,也见到了阿涧。

阿涧似乎也不意外她会来,倒上两碗茶,只是茶水早已凉透。

烟兰没心思与他废话,冷着脸便道:“还回去吗?”

四目相对,两人隔了几步远,脸色是一般的冷。

阿涧转过身望向外头,没有作答。

烟兰又道:“我知道你拿不定主意,那我就换个问法。你是下定了心再也不回去,还是或早或晚终将要回去?”

阿涧蓦地转过脸,终于沉声道:“我不知道。”

烟兰嘴角轻扯,刺破他的隐秘。

“你在等着主子来找你?阿涧,主子不会来的。”

他要走不走,还住的这般近,便是图一个偶遇,也能再出现在楚惊春面前。只消楚惊春稍稍给他一个台阶,他必然回去。

可是,不会有这个台阶。

阿涧的脸色肉眼可见更加难看,暗沉的能将沸水啐成寒冰。

烟兰早见惯了他这张脸,不动神色,杀意凛冽。

顾自道:“前几日你走后,主子问了我一句话。”

“这样的日子好吗?”

“我说好。”

“阿涧,主子是喜欢你,但因为喜欢你,就要委屈她自己吗?”

阿涧大步走来,急切地辩解:“我不是……”

他从未想过让楚惊春受委屈,一丁点也不想。

“还有一件事,”烟兰打断他,“马元魁身边伺候的丫头,有了他的孩子,你可知晓?”

“这……这与我有什么关系?烟兰,我从未……”

阿涧已然乱了阵脚,他想要解释,烟兰却是连说话的机会都不肯给他。

“阿涧!”

又一次厉声打断。

“马元魁当初也是秉着一往情深,遣散了府上所有姬妾,结果呢,不过三四年,就让身边丫头爬了床。”

“阿涧,你必然自诩比他更甚,眼下,我也信你几分。”

“可是,将来的事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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