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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之音(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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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之音

外头明明烈日当空,一进入山中,却像是蒙上了天然的帷幔。

山雾缭绕,巨树参天。

蜿蜒曲折的山路上,一行人正徐徐前进,领头的是个头缠布巾的男人,佝偻着背,骑在一头骡子上。

人群当中,最显眼的莫过于一身胡服的女郎,只挽着单髻,脂粉未施也难掩容色。在她身后又陆陆续续跟着两个伙计,队伍最末端,玄衣的高大郎君正单手搭在缰绳上打量四周。

“昆老八,这是到哪儿了,怎么越来越看不清路了。”

走在前列的黄儿已经忍不住开口询问。

“这位小兄弟莫要着急嘛。东家,这里是骑月岭,再翻过去一重山,就到了您要去的五蚩谷了。”

领头的人正是当地的“龙头”昆老八,见状连忙朝兰亭回禀,生怕惹了这出手大方的女郎不高兴。

兰亭颔首,骑月岭地势高耸陡峭,在山脚下看,最顶部似能横跨月亮,故而得名“骑月”。她们天不亮便出发,走了大半日,也才走到这第二重山,却几乎精疲力尽。

天很快要黑了,这瘴气只在日头高悬时消失,等到越往深处走,太阳落下,瘴气又会重新袭来。

而他们要去的五蚩谷,据这昆老八说,是这岈山中药植最为丰富之处,百姓们入山也常去那里采摘。

“加快速度走出这片密林,到山坳处搭营休息,明日再出发。”

队伍最末的苻光不知何时往前来了,到兰亭身边皱眉嘱咐。

这山雾来得比想象中更厚重些,无论如何也不能走夜里。兰亭知晓他经验丰富,吩咐众人:“听苻郎君的。”

一行人正欲加速,前方浓雾之中却忽然传出一阵唢呐,哀怨低回,如泣如诉,声声皆是凄厉之音。

锣鼓时不时敲响一声,风里还能听见一阵阵或年轻或年迈,此起彼伏的哭声。

昆老八大叫一声:“不好。”

苻光也勒住缰绳,皱眉观察着浓雾之中的情形。

黄儿有些哆嗦:“这是怎么了?怎么听着这么...瘆人。”

昆老八急急转头:“东家,咱们快些避开,这是遇到送灵的队伍了!”

山中遇丧,不是好事,不避也得退让三分。苻光听出对方脚程,指挥道:“还有半里路,先避到林中。”

众人连忙朝林中行进,刚进到林中,那哭灵的声音便越发近了,唢呐齐吹,锣鼓喧天,似是要替往生者嚎尽生前遗憾。

这队伍走得慢,兰亭眼看着日头渐渐落下,夕阳洒落进林中,染上一层金黄。

黄儿干等着也是无聊,索性低声道:“你们听过没,其实这岈山啊,一直有个传闻。”

见他一脸神秘,火儿好奇道:“什么传闻?黄阿兄快些讲。”

昆老八捏着杆烟枪靠在骡子上笑,露出一口黄牙:“这位小兄弟难道是想说鬼母那事?”

送葬之声本就扯人心弦,他这一笑,平白无故笑出一阵寒意,火儿打了个哆嗦,却听黄儿一脸神秘地继续道:

“昆老叔说得不错。传闻这岈山里曾经有个林蛮女郎,有一回在山里干活,回家的时候却像迷了路一样,走到太阳落山都还在林子里打转,正着急的时候,山林中突然冒出了个极其俊美的郎君,你们猜怎么着?”

他卖了个关子,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那郎君说,只要同他春风一度,便能带她走出这林子。那女郎一瞧,这事儿自己也不吃亏呀!于是答应了他的条件,一觉睡醒之后,竟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昨日出发的地方!”

火儿被他吊起来兴致,连连追问:“然后呢?到底怎么回事?”

“这女郎本以为是黄粱一梦,结果回到家中没多久,发现自己怀了身孕。村里的人都说她不守妇道,同人鬼混私定了终身,可这女郎百口莫辩,如何解释都说不出缘由。但谁也不知道,这才只是个开始。”

黄儿语调一沉:

“她这一孕就是三年,三年里,先是她的父母亲人接连死去,后来演变成邻居也相继死了,那村子的人害怕,都说她怀的是鬼胎,只有死了人才能让胎儿活下去。剩下的人连夜跑去了别处,那里便成了空村。”

兰亭本是波澜不惊的表情渐渐眉头紧皱,身侧一股暖意袭来,她擡目看去,苻光不知何时将马赶到了她身旁。

那捏着烟枪的昆老八接话道:

“后来那女子也失踪了,只是偶尔有人在太阳落山后会听到这山中回荡着那女子凄厉的哭喊,也有人说是婴儿的哭叫。还有许多人在这山中离奇失踪,都说是被那鬼母抓走做了鬼婴的食物。附近十里八乡的人,都不敢在太阳落山后继续行动。”

伙计们听完,都觉得冷汗涔涔好在那送葬的队伍渐渐走远了,夕阳不知何时只剩下余绪,暮色将至。

兰亭打量四周,只觉得浓雾弥漫得更快了,和苻光对视一眼。

对方和昆老八交谈几句,朗声道:“走出这片林子就是山坳,大家抓紧赶路,争取天黑之前安营扎寨。”

众人加快步伐再次前进,昆老八仍走在前面带路,兰亭努力将目光集中在前方那匹马的马尾上,不让自己被这浓重雾气迷了眼,失了方向。

贵女们少有不会骑马的,家中往往幼时便会安排人悉心教导。她马术不错,从前在长安城里同人打马球,向来是常胜将军,能帮小队夺得魁首。只是她最开始学习马术时,因着性子好静,并不算擅长,于是心生抵触。

母亲知晓了这事,非常严肃地罚了她,她不满,质问母亲为何要逼迫她做不擅长的事。

那时母亲是怎么说的?

她好像告诉她:“你将来要嫁进李家,江夏李氏功勋世家,满门忠烈,皆是在马背上出生入死的人物,你若不会马术,怎么在婆家里立足?”

兰亭听完,只能认栽,第二日便灰溜溜地继续同师傅学习马术。

祖父听说了这事,好像也宽慰她:“学会骑马,便能去许多地方,天地浩大,兰亭难道不想去看看么?”

身下马匹好似又变成了晃荡的马车,她在那朱红车布中颠簸,山林树木也成了驻足的人群。

不,不对劲,这不是长安,是溱州的岈山,她也不可能再坐上婚车。

手中金针已出,刺向指尖,待那血珠涌出,眼前朱红之色才忽地一换。

又回到了山林之中。

此时已经暮色苍茫,雾气弥漫开来,不再是纯净的白。

是瘴气,瘴气又来了。

她慌忙擡头看去,队伍之中有人已经跌落在地,马儿在旁边嘶鸣,还有人在马上一动不动,口中涌出白沫。

她回头看苻光,这人似是比他们快一步反应过来瘴气重现,已经翻身下马想要往这边走,奈何吸入的瘴气作祟,整个人僵在原地,紧锁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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