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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鬓花颜(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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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妇人们却很是欣喜这寨主夫人的美丽。兰亭下车,便听见人群中传来窃窃私语,偶尔夹杂着几句客家方言。

“她的裙子可真漂亮。”

“她的手真嫩,和我们不一样。”

“寨主变了个人似的,我阿娘说得对,成了亲的男人果然不同。”

她耳尖发烫,被这热情簇拥得有些不自在,只能看向苻光。

郎君见她站稳才开口道:“这可不怪我,若非我不许,他们还会有更大的排场来迎你,娘子恐怕当即就要回城。”

他凑近她耳边,“再说,寨里的乡亲们对寨主夫人好奇,想着要一睹芳容,也不为过。”

兰亭笑意不变地掐了他一把,才带着日面和阿箣往门口走去。

苻光直起身子,擡手叫了几个兄弟去将马车上的行李卸下。

云渠和柳应归都迎了上来,兰亭认得云渠,故而自然地同他问了礼,苻光同她介绍柳应归。

“这是柳先生,寨中的三当家,也是兄弟们的军师。”

柳应归青袍曳地,人却生得高挑严肃,并不如戏文中的军师那般仙风道骨,看见她后露出一点笑,拱手道:“在下柳应归,见过夫人。”

兰亭回礼,失意日面将备好的礼送上,“柳先生不必客气,叫我兰娘子就好。”

柳应归接过礼物,意味深长地看了苻光一眼,从善如流,“兰娘子。”目光落在手中的檀香木银包角盝顶宝函上,笑道:“娘子出手果然不凡,赏给我等微末之人的礼物,便是氏家谱上的高门里也不是人人都能出得起。”

云渠本来捧着匣子乐呵,闻言也好奇地打量一番,的确沉甸甸的。

兰亭这才好生打量了一番这位军师,见其目光依旧温和无害,仿佛只是随口奉承之辞。

苻光目露警告地看向柳应归,刚要开口,就听到身边的兰亭柔声道:“是来之前郎君告诉我,寨中几位当家秉性各异,尤其柳先生品味超凡,是个脱俗之人,不会留意这礼物的贵重与否。我却并不敢随意敷衍,故而力求上品。没成想,今日倒是先生您先瞧出了这匣子的不同凡响。”

此话一出,云渠还没听出个所以然,苻光和柳应归皆是脸色一变。

只不过一个目光戏谑,一个目光凝滞。

兰亭这话,看似顺水推舟地夸奖,实则暗讽柳应归装出一副超然物外的模样,却是这般看重金银“俗物”,非要拿贵重与否做筏子生事。

柳应归吃了个软刀子,也对这位寨主夫人有了新的认识,目光凝滞过一瞬后又恢复了寻常,笑着侧开了身子。

“兰娘子说得对,是我着相了。还请娘子入寨,寨中已备下接风宴。”

兰亭笑着颔首,施施然进了蓥坪寨。阿箣走在后头,路过柳应归时狠狠地瞪这人一眼,呲牙咧嘴地“威胁”了他一番。

柳应归脸色未变,只看着这孩子作怪。

兰亭进寨后,方才觉得到了另一番天地。

来时走的乡间小道,沿途只有零散几户人家,其余皆是树木参天,灌木丛生之处。苻光说穿过密林实则就是海,而这蓥坪寨就靠着入海口的河道而建。

河道穿寨而过,逐渐宽阔,河面上联排停放着船屋,岸上则临水建着几栋竹楼充作瞭望台,营房和院落都建在更高的山坡之上。

寨中众人打扮各异,有汉民亦有云渠那般的疍民。故而有的居住在岸上,有的住在船屋之中。

苻光派人带着行李先去他的院子。兰亭几人则入了议事会客的营房里,长条的壶门桌上已经摆开了酒水,各色冷菜,只待主客入座。

兰亭要坐到下首,被苻光拉着手按在了他身侧,见她要挣,男人咬着牙低声道,“还请夫人给我些脸面。”

她这才将目光看向其余人,只见数双眼睛灼灼地看向他二人,皆带着好奇。

罢了,给他一回脸面。

接风宴人不算多,只请了几位寨中颇有脸面的头领们带着家眷们前来赴宴。家眷们皆是被提点过的模样,待她都十分客气,讲一些家长里短的闲话,并不多言。

水匪们也并不像传闻中那般凶神恶煞,虽则粗犷不拘小节,但也不至于失礼。

兰亭本来悬着的一颗心也逐渐安定下来,看着阿箣一个劲儿地拉着日面夹菜。

日面有些拘谨,到底未曾来过这样的地方,还让她坐在一众水匪中用饭,模样看起来比平时要端庄数倍。

兰亭笑盈盈地瞧着,冷不丁一张胡子拉碴的脸突然凑到她跟前来,碗口大的酒杯晃晃荡荡地端在手中,整个人站都站不太稳当。

“寨,寨主,这杯酒,我得敬夫人,不,敬你们二位!”

方才柳应归介绍过,来人是寨中颇为骁勇的一位堂主,名叫牛利,正是小追的父亲。牛利将那酒奉至兰亭跟前,磕磕巴巴道。

苻光举起杯子,“我替夫人饮下便是。”

“那如何使得,寨主这些年孤身一人,也没个知冷知热的,平日里兄弟们想要孝敬一二您也不收人,”他说着,好端端一个八尺大汉竟然红了眼眶,哽咽起来,“好不容易等到娶了夫人,这杯酒无论如何也要喝的!”

身后的牛家夫人嫌他丢人,连忙去拉他,“喝喝喝,喝什么喝,先跟我回去再说。”

牛利不肯,像座小山似的身躯一动不动,他最不缺的就是力气,谁也拉不动他。

“你这婆娘别拦我,我给寨主贺喜呢!”

牛夫人也是个倔脾气,见状反手将他一推,另一只手就拧上了耳朵。二人眼看着就要扯打开,兰亭索性端起了桌上那杯未曾动过的酒。

与牛利手中的那杯轻轻一碰。

“多谢牛堂主,我先饮为尽。”

说罢,仰首饮下,苻光要拦已经来不及,小娘子果然眼眶一红,面色绯然,泪光盈盈地看向他。

“这可是寨中庆功所用的烈酒,你以为我为何要替你挡下?”

他有些无奈,随即屈指为她拭去溢出的泪花。

“夫人果真巾帼不让须眉,在下佩服,干!”

牛夫人瞠目结舌,牛利却喜上眉梢,乐滋滋地将那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他二人倒是你来我往痛快得很,苻光也只能顺势喝下。

待到牛利心满意足地走了,他朝身侧看去,果然见美人迷醉,白皙脖颈已经染上淡粉。

“先回去等我。”

他叫来日面吩咐两句,便差人将三人送回。

兰亭的确被那烈酒蒙了头,走了一段路,吹了些风才好受些,待到了半坡处,才知晓是苻光的院子到了。

这处是附近最大的院落,地势平缓,已经算是十分阔气。推门而入,院内空空荡荡,但像是专门打扫过,不见丝毫尘土,两边厢房门紧闭,只有主屋的门微敞,外面挂着两盏红彤彤的灯笼。

进去一看,三人皆是一顿。

“娘子,这是何意?”日面睁大眼。

“娘子,您又要成一次婚么?”阿箣好奇地张望。

兰亭看着眼前的景象,也是一愣。只见屋内摆放着崭新的家具,从床帐到帷幔再到被面,皆是一水儿的大红。屋内处处张灯结彩,案上摆着一对儿臂粗的龙凤喜烛,连那屏风上都绣着鸳鸯戏水。

喜盘摆得整整齐齐,橘红的果子喜人又可口。金银叵罗摆在酒壶两侧,茵褥上的如意纹栩栩如生。

初时的惊讶转而变成狐疑,她过去细细打量一遍,又伸手轻轻拿起那喜果和喜烛瞧了瞧,脸上神情微凝,随即勾起嘴角。

见她神情不对劲,日面也上前摸了摸那茵褥,皱眉道:“娘子,这水匪寨中竟然还有人如此下作,奴婢这就清理了去。”

下作倒谈不上,不过是高门大院里不入流的招数。

兰亭笑了笑,将纱帛轻轻放下,又伸手去解裙带。

“既来之则安之,有人想看好戏,那就给他们看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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