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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芒不朽(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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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夫人,我们夫人只是想借河中的水种植药草,并无冒犯河神的意思。”

宛夫人剜他一眼,“住嘴!”

“莫要惊扰河神。”

百岁悻悻闭嘴,转过身来请示兰亭,“夫人,要不我去寻郎君来?”

兰亭拍拍他,“不必。”

随即绕到河边,也学着宛夫人那般跪在河岸旁,取出荷包中的碎银,投掷于河中,看得日面和阿箣睁大了眼睛。

百岁已经闭上眼睛不敢直面宛夫人的怒火。

那吃了炮仗似的宛夫人已经站起了身,却难得没有开口斥骂,只沉着脸看着她。兰亭投掷完碎银,拜了三拜。

转向宛夫人道:“敢问夫人,这处盘踞的是哪位河神大人?喜好如何?也不知晓这些碎银能否入河神大人的眼,若是需要,我回去再备上祭礼。”

宛夫人沉默一阵,才开口道:“河神大人宽容,足够了。”

兰亭起身,冲她微微一福,“我初来乍到此地,若有冒犯还请夫人多担待。不过此行实为借寨中水土种些草药,济世救人所用,想必河神大人慈爱,必不会阻挠。”

宛夫人掀了掀眼皮看她一眼,转身又走进了院中,啪嗒一声关上了门。

日面越发不满,“她好大的脾气,娘子这般与她和善相交,竟如此不知好歹。”

百岁急得团团转,“我的姑奶奶,你小点儿声,这要是宛夫人听见了,又是一阵闹。”

兰亭也沉声道:“日面。”

娘子发话,日面只能听话地闭嘴。

兰亭又解释道:“我在书中看过,疍民靠水吃水,历来对待河神十分尊崇,与龙母娘娘是一样的道理。每条河都有自己的河神,这河神不同,个性也不同,有的调皮些,不喜人随意打扰,会出手捉弄回来,有的宽容些,只需要沉些钱财入底供奉。”

她摇摇头,“呵斥两句罢了,少不了一块肉。”

若这河神是个小气的,她怕是会有“灾祸”降临,那宛夫人虽则不喜她这“狐媚菟丝花”,却仍旧开口阻拦“救”了她。

日面不服气地努了努嘴,没好气地朝百岁看去,“这宛夫人到底是何人物?怎么连你也管不住她,你不是你们寨主身边的第一贴心人么?”

百岁臊眉搭眼,“这宛夫人是四当家云渠郎君的姑母。”

兰亭几人皆有些惊讶。

“云渠郎君带着一群疍民来投靠郎君,唯一的条件就是要寨中帮忙奉养他的姐姐,宛夫人虽然脾气古怪,却是个很有本事的人,女眷们来到这里,初时也不知晓如何维持生计,只敢种些水稻,还屡屡受挫。还是宛夫人来了,才带着大家习得了捕鱼、采珠、养鱼虾禾虫的本事。”

“是以大家虽然都怕她,却不敢对她不敬。”

兰亭心中了然,微芒不朽,能者自然受人尊敬。

“这宛夫人,对待谁都是如此吗?”

百岁点点头,又摇摇头,“对小追她们那些小丫头要好些,虽然不喜但也不曾呵斥过。其余人,便是我们郎君去了,也最多以礼相待,人还是冷冷淡淡。”

“云郎君也是这番待遇?”

“自然,云郎君轻易都近不了他姑母的身。”

他压低了声音,“我听闻,这宛夫人好似被负心汉狠狠辜负过,故而厌恶男人,还不喜那些依附男人而活的女郎。”

这倒是与山上的胡娘子截然相反。

她看向不远处平静的河面,“罢了,今日先回吧,与你们郎君商议一番再说。”

...

苻光晚间果然回来得早,见她站在院子中上下左右地打量,连忙凑到身后。

“娘子在看什么?”

兰亭冷不丁被他吓了一跳,捶了他一拳,才皱眉道:“你走远些。”

苻光连忙扯过衣领左右嗅嗅,“我沐浴完才过来,还有味道不成?”

兰亭已经往前面走去,“热得慌。”

他一笑,又贴了上去,将那扇子接过来替她扇风,“今日逛得如何?可有要添置的物件儿?”

兰亭指着院子东北角处:“我打算在这砌个小厨房,自己弄些吃食也方便许多,你看如何?”

“明日就叫闻淞来。”

“这桌案有些丑,怎么是榆木做的,我不大喜欢。”

“换了便是。”

“那床榻昨夜睡着也硌人得紧,你竟不觉得硬么?”

“也换。”

她跨入屋内,将披帛解下,被苻光一把接过扔到衣架子上。

榻上的女郎潋滟眼波生光,“我还嫌你粗鲁,也换了成不成?”

苻光佯装沉思坐到她对侧,“这个恐怕有些难。”

“有何难?”

“我怕是再遇不到娘子这样的人。”

兰亭嘴角噙着抹若有若无的笑,吩咐日面传膳。

“可我怎么听闻,这附近方圆几百里,无数女郎恋慕于你,吃香得紧呢?”

他解着腕间束带,闻言一顿。

见他不接话,兰亭擡眼看过去,却撞入一双灼灼的眼。

“你这般看着我做甚?”

“某只是高兴,”他语气平平,说不清是陈述还是疑问,“娘子在意我。”

兰亭没再接话,只转头看向窗外。

饭菜上桌,二人用着膳,兰亭说起了正事。

“我相中了一处地方,用来培植药草再合适不过,就是有些难办。”

苻光为她夹了一筷子清炒菜心,“宛夫人那处?”

“你怎么知晓?百岁告诉你了?”

“不用他告诉我我也能猜到,”苻光掀了掀唇,“他在这寨子里横着走,最怕的只有宛夫人,他能告诉你难办,不是宛夫人还能是谁。”

他认真打量她一眼,“在宛夫人处碰壁了?”

兰亭哼了一声,“你这寨子里的都是些了不得的人物,个个伶牙俐齿,还排斥生人,我这小小药堂女东家,可招惹不起。”

她这两日在人前面对各种刁难都游刃有余,此时却难得说了几句刻薄话,他笑意更甚,只觉得她可爱得紧。

兰亭好好同他说着话,却见这人笑得越来越嚣张。

“你笑什么?”她放下筷子,有些羞恼。

他立即告饶,“宛夫人那处,我会告诉云渠,让他去说,好歹是他姑母,大事上不会妄为。”

“你放心去做,宛夫人脾气不好,但不会乱来,娘子最擅长用人,想必不用我帮,也能化干戈为玉帛。”

二人絮絮叨叨地说完话,一人在案前处理公务,一人在榻上看着医书。

倒也十分安宁。

只是月上梢头,到了入睡的时候,兰亭发觉这人装模作样地在屋内打起了转。

一会儿去摸摸那屏风上的鸳鸯,一会儿又要将那落地的花瓶换个位置。

兰亭静不下心,索性将书一合,起身梳洗。

待她回到寝房,便见这人已经厚颜无耻地屈膝靠在床榻外侧,捧着她的书看。

“你睡在这处做甚?”她故意道。

“夫人昨日说了,我不睡在此处才是大有问题。”

兰亭瞪他一眼,脱了鞋便要上床,他高大的身躯横档在外侧,她只能从上面跨过去。

小娘子深吸一口气,佯装淡然地提着裙摆迈开腿,就对上了这人带着笑意的一双眼。

脚下一滑,径直栽入他怀中。

她被那双有力的臂膀牢牢护住,胸前的柔软还是不可避免地撞上这人坚硬的胸膛。眼角泪花溢出,又不好意思叫他看了去,只得慌乱地埋在他胸口。

苻光垂眸一看,只能看见小娘子乌黑的发顶。

他好笑道:“娘子摔了一跤,怎么还摔害羞了。”

兰亭充耳不闻,缓了片刻,才撑着身子起来。

眼见眉梢带着绯红瞪他一眼,立时捂着胸口滚入薄被中。

苻光熄了灯,也躺下,昨日二人皆醉酒,又是前后脚上的床,还是头一回这么清醒的并排躺着。

这便宜夫妻做着做着,竟还是做到了一张床榻上。

兰亭闭着眼想尽快入睡,一旦清醒,便能感受旁边那灼热的身躯。

“睡吧,阿芝。”

“若非你喊我,我已经睡着了。”

“明日我仍去操练,不必等我用膳。”

“谁要等你。”

“那要来看么?”

“...什么?”

“操练。”

身边人再无声响,似是睡着了,半合着眼的苻光转头看去,只看见露在外面半个脑袋。

他黑眸中带着笑意,低声道:

“这方圆数百里的女郎,我眼中只看得见阿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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