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2/2)
兰亭一怔,又听她道:“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怎么不告诉家中呢?”
泪意席卷而来,兰亭如同小时候那般将头轻轻靠在莫愁的肩膀上,强忍着泪道:“没什么大事,何必让你们忧心。”
莫愁拍拍她,“三娘子做得很好,比我想象得还要好。”
“苻郎君都带我看过了,我虽然不大懂,但也知晓能做到这些实属不易,这高门贵女里,您是独一份儿的存在,若不想回去,便不回去吧。”
兰亭起身,双目一亮,“您想通了?”
“夫人那里尚且不知晓,我会试着劝劝她。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她满心都想着为你如何打算,总会想明白的。”
兰亭一哽,“多谢莫姨。”
莫愁将收拾出来的东西放到桌案前,见日面站得远了,才对兰亭小声道:“你和苻郎君的事,我仍旧有些不赞同,但木已成舟,三娘子可不能委屈了自己。这是避子的东西,你千万要收好。”
兰亭只觉得热气上涌,强撑着不自在道:“您怎么......”
莫愁平静道:“在内宅中行走,什么没见过?女郎的变化,一眼就能看出来。”
“放心,这是男子所用,不会伤害三娘子。”
她说完这事,面色又变得严肃,“这事我暂且不会告诉夫人,免得她忧虑过甚,只是这苻郎君之事,娘子还是要三思而后行。”
莫愁说到这个份上,已经难得至极,兰亭不会再忤逆她的意思,当下拿下那烫手山芋般的一盒东西,和日面匆匆回了屋内。
打开一看,果然是鱼肠。
她吩咐日面将那鱼肠藏到箱子底下,又觉得不妥,拿起来放进床边的柜子里。
李霈晚间过来,便看到她正垂头坐在床尾。
“如何,莫姨可有说什么?”
兰亭将手中的罐子放到一旁,翻身上了床,冲他招了招手,“上来说话。”
见她难得乖乖巧巧的模样,李霈外袍一解上了床,她一把揪住他的衣襟,跨坐到他身上“还不老实交代,你到底和莫姨说了什么?”
李霈单手将她护住,怕她掉下去,一边笑道:“阿芝的好我可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只能带她去看看药园和灵秀馆。”
兰亭倒是没想到他这么直接,“只是这些?”
李霈将她揽住,“阿芝是不是不知晓,你能做到这些有多了不起,换来任何一个人,都会为之敬佩不已。”
她并非是为了旁人的夸赞才做事,当然不知晓旁人会如何评价,见他一脸与有荣焉的模样,似笑非笑道:“你该知晓,我如今并不想要孩子的。”
李霈自然知晓,生与不生,他没有决定的权利,全看兰亭罢了。
“我那日寻了些方子,避子所用,不过是男子来服下,若你打定主意,我便试上一试。”
“这法子万一不可逆,你是打算这辈子都不要了?”
李霈的笑意带了些散漫不羁,“我没有什么非要传承下去的血脉,子女与父母,有时候是依靠,有时候却是拖累。”
“但凭阿芝吩咐。”
兰亭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决定放过他,于是将他推倒在床榻上,俯身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当真?”身上的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暗芒。
“还能有假不成。”兰亭睨他一眼。
李霈咽了咽口水,声音有些发紧,“要在上头?”
兰亭紧张地看他一眼,“你不许抢我的位置。”
李霈心中好笑,天真的小娘子,还以为上头是什么不费力气的位置。面上却故意不情不愿道:“罢了,让给阿芝一次。”
纱幔落下,一双手从床尾的罐子里拿出泡好的鱼肠,又缩回到幔帐之后,男人有些隐忍的声音传来。
“阿芝...快些...”
女郎的声音既嫌弃又无奈,“怎么这样大...真是费劲......下回你自个儿来。”
李霈将兰亭的手握住,抱上自己的腰腹处,亲亲她的唇,“好阿芝。”
又被兰亭轻飘飘推了下去,“你不许动。”
随即,那裹身的纱衣轻轻滑落,郎君的里衣也被一双柔若无骨的手剥开,她轻轻擡起,又落了下去。
幔帐飘荡,床榻轻响,夹杂着郎君半是享受半是不尽兴的喟叹。
兰亭出了一身香汗,失去意识前,只记得腰肢上紧紧箍住的铁手。
还有,再也不要相信男人床榻上的鬼话!
*
第二日一早,莫愁便带着人出发。
兰亭将人亲自送到了溱浦码头,李霈本欲同她一起,半路却人叫走。临下马车之前,莫愁思来想去,还是拉住她的手嘱咐道:“三娘子千万要照顾好自己。”
无论她如何强大,如何自立,或许在她们眼中,永远都难以彻底放下牵挂。
兰亭嘴角一弯,握住莫愁的手道:“我知晓了,你和阿娘才是要多加保重,待我此间事了,就来接你们。”
莫愁点点头,看她眉梢都带着不自觉的风情,心中慨叹,轻声道:“那孩子是李家的吧?”
兰亭如遭雷击,讶然看向莫愁。
莫愁笑了笑,“你这孩子,当真是被迷了眼,自己亲手给他打的络子,也不知晓遮一遮。”
兰亭这才反应过来,有些讷讷道:“那您还......”
就这样松了口。
莫愁摇摇头,“我并不是赞同,只是想着,三娘子应当有自己的主意。少年人初尝情爱,难免沉迷。你们又本是命定的夫妻,能再次走到一块儿去,实属不易。无论如何,三娘子千万别叫这一时的情意蒙住眼睛。”
兰亭重重点头,目光真挚而郑重。
“我知晓的,莫姨。他会是我停泊的港湾,但绝非我此行的终点。”
他与她都一样,他们或许会为彼此驻足,但绝不会为彼此彻底放弃自我。
莫愁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施礼告辞,带着婢女上了船。
兰亭目送她的船离去,在晨起的江雾中远行,身边不知何时靠过来一个人影。
侧头一看,正是李霈。
郎君神色自若,却穿着正经的官袍。
兰亭有些讶然,目光带着些激动,“这是?”
李霈颔首,回以一笑,“圣旨下来了,蓥坪寨即刻接受招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