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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三爷(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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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翎冷声问:“母妃请讲。”

王太妃缓缓启唇:“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在你动身前,我希望你和奚儿把婚成了。”

许翎捏起酒杯一饮而尽,“儿子可以成亲,但不是和阮奚。”

王太妃骤然偏头望了许翎一眼,过快的动作惹得头上钗环叮铛碰击发出一串清脆的响声,引来一些官员的侧目。

王太妃稳了稳身形,心中暗自思量了一番,道:“在京城遇到心仪的人儿了?”

许翎唇角柔和了一瞬,淡声道:“是。”

“怎么不带回来给母妃瞧瞧?”

“她怕生,我便让她在京城等我。”

王太妃“哼”了一声,抱怨了一句:“才如此就这般护着她,只怕日后你如那话本中说的一般‘娶了媳妇忘了娘。’”

她这话埋怨中又有亲昵意味,说完自己也愣住了,有些尴尬地拿帕子压了压嘴角。

许翎恭敬道:“儿子不会忘了母妃。”

王太妃一怔,将许翎口中的不会忘了联想到别处,不欲和他再谈什么母子情分,只把话转回去道:“你喜欢人,我不干涉,随便你将来给她什么位份,不过奚儿一定要娶,而且必须是正妻。”

许翎兴致缺缺,却不得不顺着王太妃的话问道:“为什么是阮奚?”

王太妃:“她聪明伶俐,与我投缘,时常在我跟前儿尽孝,我喜欢她来做我的儿媳。”

许翎嗤笑:“母妃是在给我找婚事,还是在给自己相看女儿啊。”

王太妃扫他一眼:“这有何不一样吗?”

许翎懒得解释,正要直接否了回去,目光在扫到阮奚闷闷的神色时却冒出一个念头,让他话音一转道:“我明白了,会让母妃称心如意的。”

王太妃自觉这婚事本就没有什么可多拒绝的,满意点头,“你把这事儿办了,我便也完成了一半儿你父王的遗愿,今后也再不用管这些政事,只等着抱孙子。”

许翎何尝听不出王太妃所说的不管政事中对他的半分敲打半分威胁,只是这回儿与王太妃正面冲突上实在没必要。

他目光拉长看向京城的方向。

——

风吹草长二月天。

江稚梧还记得自己与陆蝉刚刚出发时,树杈还光秃秃着,这会儿不过二月下旬,草木就已经裹上一片油绿的青皮了。

她身上穿着路过城寨时新裁制的春装,鲜亮的鹅黄色,像春风里的一朵迎春花。

行了大半个月,这会儿他们已经出了关,在一个名叫霄阳镇的小镇口短暂落脚。

霄阳镇是地处京城与北庭当中的一个小镇,同时也是从京城到北庭的最后一个小镇。过了霄阳镇,后头就是大片的黄沙戈壁,因此多数往来北庭与京城的人都会在霄阳镇休整补给,也正是如此缘故,霄阳镇内机会没有什么农户,全是些做南北往来生意的商户。

按照行程,他们会在霄阳镇补充水和干粮并寻找当地的向导,接着就是跨过戈壁往北庭去。

此时此刻,江稚梧正盯着新鲜的果脯肉干挑选。

车马行路时能吃的东西实在受限,她嚼累了带出来的那些,想换换新口味。

陆蝉看着熙攘热闹的街道,拍了拍路边三人合抱的粗榆树口吻轻快道:“这倒是个惬意的镇子,把那些逃往北庭的流民带到此处来帮我开荒伐木造纸来卖很是合适。”

江稚梧对他那些生意经没有兴趣,只挨个将铺面上大半的蜜饯肉干都指了一遍,对摊主道:“这些每样三钱,包起来。”又对陆蝉道:“劳烦付钱。”说罢朝下一个摊子走去。

陆蝉摇摇头,弯着嘴角上前掏银子。

下一个是卖布的摊子,戈壁黄沙大,江稚梧打算买些纺纱的布给三人做成面巾包住头脸,她立在摊前正挑拣好透气的面料,刚选定了两种要让摊主裁剪,却被旁边突然“砰”的一声闷响打断动作。

只见旁边客栈一店小二横飞了出来砸到菜摊儿上,摔得一头一脸的菜叶,而客栈里追出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揪着小二的领口还要再打。

陆蝉微微挡在江稚梧身前,示意她回马车上。

这一路行来,江稚梧已经足够熟悉陆蝉的性子,他有善心但不会滥施善意,碰到这种帮不好反会惹得一身泥的事情,他断断是只会绕着走的。

而自己只是个人言轻微的女子,更管不了这些纷争。

江稚梧低声与卖布的说好要买的尺寸,打算拿了布就走。

店小二的惨叫伴随布帛割裂声刺在人耳膜。

那满脸横肉的汉子一面打人一面振振有词道:“知道里头坐着的是谁吗!出去打听打听,许三爷是你能碰的人么!”

话落,另有一个懒散声音传来:“好了,教训教训得了,吼什么,吵得我耳朵疼。”

那汉子随噤了声,只剩拳拳到肉的闷响和店小二的哀嚎求饶萦绕在街道。

江稚梧沉着脸接过一沓布,暗想若是雨霖舍那群人在就好了,他们定会出手把这所谓的许三爷教训一顿。

但那是不可能的。

江稚梧努力不去听那些声音,垂着头,打算悄悄从旁边绕出这是非的中心。

只是她才一侧过身就被叫住了:

“哎!姑娘!还没给钱呢!”

这一声音引来不少目光,江稚梧当即红了脸,她方才一时紧张,忘记和小二说找陆蝉要银子了。

陆蝉听到随即转过身来,对那布摊儿摊主道:“我来付。”

这种忘付钱的情形本是集市买卖上常发生的一幕,若是放在平时,大家看一眼也就过去了,但是这会儿许是因为旁边有人正在打架,而这头买布的男女又穿着打扮像是外地来的,一些看热闹的人也就顺道打量起这对男女,又因为那女子格外与众不同的气质而有些窃窃私语,落在江稚梧身上的视线不减反增,长久不散起来。其中也包括那指使着打人的许三爷。

这边陆蝉结清银两,江稚梧立刻要走,只是刚一迈步却有人拦在她面前。

冷不丁看到那样一张熟悉的脸,江稚梧几乎脱口而出:“许——”

不对。

她急急吞下后半句。

脸型虽像,但是眉眼却完全不同。

许翎是棕绿色浅瞳,而面前这个人却是如常人一般地地道道的黑色眸子。

“许什么?”

那人笑着问,眼里透着精光和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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