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了火（2/2）

陆蝉饮了口茶，说完自己也奇怪了一阵，“按理说，咱们圣上登基后，仗不见消停的也打了不少，多数还是赢的，怎么国力就不见富庶呢？到了现在这种紧要关头还是捉襟见肘的。”

不过他并未过多纠结在这个事情上，打仗的生财之道不在他这个做笔墨纸砚生意的人考虑的范围内，他只知道一到打仗就难免重武轻文，这些文人的用具就会跟着掉价，就跟被炮火星子擦着了一样好好的宣纸都变成不值钱的灰肥。

好在北庭城内现在还算安稳，陆蝉高兴于这趟北庭来对了，眼下铺面已经盘好，人马也都备齐了，如此便算过了前期最忙碌的时候，只需要静待生意有起色。

而他则可以腾出手来好好琢磨些别的事……

陆蝉看着江稚梧，“小五，住了这么些天，我想不如把那套宅院直接买下来。”

江稚梧正仔细着听邻桌人说北庭军队又打到哪里了，没有细想陆蝉说的，心不在焉应道：“你拿主意就行。”

陆蝉眯起眼睛，对江稚梧敷衍的样子不甚愉快，他敲了敲桌面拉回对方的注意。

江稚梧疑惑看他：“还有何事？”

“那地契，写你我的名字？”

“写我做什么？”

陆蝉：“聘礼。”

江稚梧一口茶水呛在嗓子里，咳得脖子红到耳根，脸也红了。

陆蝉自顾自继续道：“或者不署名，做成白契全交给你也行。”

江稚梧低声道：“八字没一撇，你别瞎说。”

“那你拿八字来与我合一合，咱们把这一撇补上。”

陆蝉与她玩笑：“要我说，你我住在同一屋檐下，街坊邻里，手下的长工，哪个不默认你与我是一对？”

江稚梧眉头颦起，对陆蝉这套论调听着颇不舒服，一言不发地放下茶碗起身要走。

陆蝉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外头风轻云净，春日里的阳光柔亮而不会刺目，榆树圆叶油绿粼粼。

陆蝉负着手，缓步跟在江稚梧身后，声音悠悠道：“先别急着生气，不如你来给我评一评分，我也好知道自己差在哪。”

江稚梧闷声不说话，陆蝉只当她同意了，问道：“这一路来，我可有哪里做的不好？”

江稚梧思索片刻，摇摇头，“你是个做事细致周到的。”

陆蝉：“那我样貌人品如何？”

江稚梧看他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还算人模人样，就是举止太轻浮，说话也不老实。”

陆蝉笑笑，替她总结道：“那就是样貌端正，人品风流。”

陆蝉又问：“我财力如何，是否顾家？”

江稚梧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的烦躁，不想答了。

陆蝉绕到她面前，自个儿说了：“虽然算不上鸿商巨贾，但也算得殷实富户。”

江稚梧被他挡住了前路，低头往旁边绕。

陆蝉错步继续堵她，“我自认自己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素来没有爱耍嘴皮的人突然带了几分认真，迫使人不得不跟着认真的对待他的话。

明明是和煦的春光，却照的江稚梧脸颊发烫，手心出了细津津的汗。

平心而论，陆蝉是个可靠的人。

若是硬要给人评个分数高低，那她其实还配不上他。

可配得上配不上，值得不值t得，都不是在一起或者不在一起的理由。

爱才是。

半晌，她道：“陆蝉，感情不是做生意。”

“那你对我是什么感情呢？”

陆蝉反问她，“我清楚我的感情，你清楚你的吗？”

“我……”江稚梧张了张嘴，她清楚她的感情吗，她似乎很难说得明白。

陆蝉皱着眉：“我可以不问你的过往来历，我愿意把我的家当交到你的手上，你总说我是个精明的商人，但至少对你我自认有拿出诚意，你可有真诚待我？”

面对陆蝉字字直白的质问，江稚梧哑了火。

或许是吃人嘴短的心在作祟，她一时间有些赧颜，纵使一开始是陆蝉主动相邀的，但到了这会儿，再去翻出最初的原因来说倒仿佛更显得她薄情，也不能解决问题。

她明白陆蝉其实只想要她的一个点头。

这在对方眼里似乎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对她而言却很难立刻抉择出来。

春风吹着树叶簌簌而动，二人沉默对峙。

江稚梧的沉默在陆蝉看来难以理喻。

良久，他叹了口气，似是无奈地伸手扣住她的双肩，一字一句道：“江小五，或许你应该仔细想想，你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