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娇娘（2/2）
陆蝉语气侃侃：“北庭城内的集市太少，款式也大多粗糙，择日我要到霄阳镇一趟，再给你带挑些好的，还有胭脂水粉你要是有什么喜欢的，提前和我说，我一并去买来。”
江稚梧眉心渐渐拧起，不知道陆蝉这是唱得哪出戏。
“我不需要这些。”
她伸手要拔了去。
陆蝉抓住她的手腕，“第一次送你东西，别还给我。”
江稚梧手腕上是一圈儿新长好的嫩肉，被他握得有些发疼。
她也是头一回收人礼能收得这么别扭。
但陆蝉眼里近乎祈求的目光让她最终还是放下手，随他拉着自己到妆镜前坐下。
陆蝉又另找了面小镜子拿在手上，给江稚梧照着后头的样子。
铜黄色镜面映照出一根通体打磨得发亮的碧色柳叶步摇正斜斜插在她云鬓间。
陆蝉嘴上说着是普通货色，但这步摇一动一晃如柳丝飘飘漾漾，却也是极精细的物件儿。
看着那轻荡的一抹碧色和陆蝉为自己举镜的动作，江稚梧心里酸酸涩涩，颇不好受。
她心肠一软，轻声道：“这个我收下了，但是胭脂水粉之类可莫要再买，你看我这一路可曾用过？”
见她肯收，陆蝉又恢复了往日油腔滑调的模样，“也是，小五不施粉黛也已经足够动人。”
江稚梧斜乜他一眼，倏然想起什么，试探道：“不过，你若是去霄阳镇，能否带上我？”
“嗯？”
陆蝉：“自然可以，就是不知道小五想去做什么？”
江稚梧其实是看t中霄阳镇往来的人多，好奇那处会不会有更多北庭军的消息，不过却没必要让陆蝉知道她挂心着北庭军的事情，只说道：“就是在家中呆着有些腻味了，也想去逛逛集市。”
“我当时什么大事。”
陆蝉笑着把铜镜搁下，“既然你想去，那不如明天就出发，你可有空？”
江稚梧连连点头，惹得步摇又一阵脆响。
“很漂亮，很适合你。”
陆蝉面色柔和一瞬，又很快端起调笑神色，“去霄阳镇那日你要带着这步摇，我才载你一起。”
江稚梧：“……”
她低眉想了片刻，左右收都收下，也没什么好再扭捏的，便点点头，“我会带着。”
陆蝉眸中满意越来越深重，终于一脸笑色地出了门。
春风和煦，吹得他衣袂翩翩。
转过几条街，有另外一翩跹公子朝着陆蝉走来。
陆蝉停下步子与那人揖手，连道数声好巧的缘分。
那人倒没有陆蝉那么多规矩，直接勾上陆蝉的肩膀，十分热络道：“陆兄荣光满面，想来昨夜在行院春宵一度啊。”
陆蝉笑着与他并行，侃侃道：“那些俗色没什么可让人兴奋的，不过到底女人最懂女人心，我在行首那得了个讨家中娘子欢心的法子，还算不错。”
那人哈哈大笑，“古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博得褒姒一笑，今有陆兄进行院讨娇妻欢心之法，陆兄对嫂子的一片真心让三爷我叹服。”
“许三爷说笑。”
二人又走到一个街口，勾着陆蝉肩膀的人转过身来，可不就曾与江稚梧他们在霄阳镇中偶遇的许珏。
陆蝉：“昨日饮酒畅谈得高兴，却忘了问许兄弟怎么回到北庭来了，还能递消息到我宅中。”
“我那好大哥打到京城去了，没人再管我的禁足，我干嘛不回来。”
许珏不想说许翎的事情，把话头回落到陆蝉身上：“至于你的宅院，北庭什么风吹草动能躲过我的眼，你又是置办房子又是打造铺面，我能不知道？”
陆蝉揖手恭维了许珏一番，又面带遗憾道：“可惜许三爷才回来，反而我要再去霄阳镇一趟，一来一回少不了要小十天，不能好好招待许三爷了，陆某惭愧。”
许珏：“去那儿做什么？全是些南北往来的生意人，哪有北庭好玩。”
陆蝉：“我去看看有没有需要收宣纸墨宝的，可以供货过去，还有就是内子也想再去逛逛霄阳镇的集市。”
许珏眼睛亮了：“小娘子也去？”
陆蝉瞧见了许珏眼中隐隐的艳羡，心中不免陶陶自得，故作嫌弃道：“非要跟着来，只好带着。”
许珏岂能不知他得意于家中有个招人眼红的美娇娘，不由得嗤笑半声又急急忍住，暗窥陆蝉对他并没有什么防备的意思，遂一本正经道：“我倒是知道几个抄书铺子，他们一般不收别人的纸墨，不过我可以给你当次掮客写个介绍过去，他们就会拿你当自己人了。”
陆蝉喜出望外，自己与许珏结交不就是为了能处处都得照拂么，“多谢许三爷，事成陆某必携好礼上门。”
许珏心里暗嘲陆蝉掉进钱眼里的铜臭样，嘴上道：“何必多谢，三爷我也是拿陆兄当真朋友才如此，不如你来我府上，我这就把铺子和引信写给你？”
陆蝉连声应下，随着许珏渐渐走远了。
隔日，江稚梧与陆蝉登上马车赶去霄阳镇。
她头上插着陆蝉送的柳叶步摇，鬓边还别了簇含苞待放的玉兰骨朵，娇嫩的花骨朵在靥边若隐若现，与那张素脸争相攀比谁更吹弹可破些。
陆蝉觉得是江稚梧更胜一筹。
他手中捏着许珏给的地址和引信，眼睛看着对面少女头上摇摇晃晃的碧色步摇，心情甚是畅快。
等到了霄阳镇时，江稚梧头上的玉兰花早已枯软，不知掉在了戈壁的某处。
陆蝉在镇口与江稚梧分道扬镳时还想着办完事了再去首饰铺子上给她买一朵珍珠串的珠花来戴在头上。
江稚梧自己倒是没留意头上的花不见了。
与陆蝉分头行动后，她先在路边摊子上买了两份糕点，一份自己捧着吃，另一份给了头一回随着出北庭的小丫鬟，而后假模假样地在集市逛了会儿摊子，随后以逛累了要歇歇脚为由直奔霄阳镇的茶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