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痛快(1/2)
不痛快
屋里二人正说着话,突然从天而降的一酒坛打碎了窗子。
四裂的陶片和木茬尽数飞溅在陆蝉身上,扎得他直接跳起。
一屋的小厮丫鬟都吓得纷纷惊叫,七手八脚冲上去看陆蝉伤着哪儿了。
疼痛让陆蝉清醒了些,他挥开诸人,低身捡起碎陶片放在鼻下嗅了嗅,惊讶道:“又是昨日那蟊贼,他还敢来?”
古喜得他眼色,利落道,“小的出去看看。”
余下的找药的找药,扫地的扫地,还有扯布遮窗的,一屋子人各有各的差事,一时显得江稚梧的反应异常冷静。
“小五。”
陆蝉牵她的手,“可是吓坏了?我让古喜今晚把那些碎琉璃都插到墙头去。”
江稚梧摇头,迈过满地狼藉走到窗边,院子里黑漆漆的,除了挑着灯笼四处张望的古喜再找不到第二个人。
陆蝉来到她身边,温声道:“要是不放心,我安排两个小厮值夜。”
江稚梧垂眸,心道许翎若是要来,安排再多小厮也是无用。
不过眼下他既然已经走了,短时间应该不会再回来找自己的麻烦,江稚梧踱回桌边,只是不知道后头的日子里,许翎会不会不依不饶。
陆蝉见江稚梧面色不好,以为她实在放心不下,便出言保证道:“小五,你放心,一旦完婚我就带你离开这。”
他自顾自斟了杯热茶,缓缓饮下一口道:“说来也是怪,今日我本是好好地在街市置办东西,路过首饰铺子时想再给你添一套漂亮的耳坠,却正好在里头碰见那个许珏的发妻,宋氏。”
听到这个名字,江稚梧的思绪回笼,“你前头要和我说的,就是遇到了她?”
“是她。”
陆蝉道:“她像是出来散心的,在首饰铺子打了套清素的银钗环,却不凑巧和我碰上。”
江稚梧:“她可有为难你?”
陆蝉:“言语刺了两句,不过青天白日里,倒是没上手。”
江稚梧松了口气,“那你是如何回应她的,没有顶撞起来吧。”
陆蝉摇头,一面撩开裤管让下人给他上药,一面故作轻松道:“你知晓我的脾气,何况她死了男人,我自不会和她计较太多,嘶——”
陆蝉踢了上药的小厮一脚,“蠢笨的东西,换个巧手丫鬟来。”接着继续道:“不过我看她不是个和善的人,也肯定和铺子掌柜打探出了我打首饰的目的,指不定以后要与你我作对,所以我想还是依你所言,换个地方去生活。”
他自言自语:“这里是非太多,前头的官司还没彻底了结,如今又有蟊贼盯着咱们家。”说着想起什么似的,倏然道:“小五,你说那个蟊贼会不会就是宋氏请来找茬的?”
江稚梧哑然失笑,不自主地带入若是许翎知道了陆蝉把他当做宋氏请来的打手,脸肯定又要冷上几分。
陆蝉却越想越笃定,“我这些天还顾不上细想以后往哪去,你若是得空可以选几个心仪的地方,到时候我来看看。”
江稚梧听他往后还是少不了整日要外出的意思,忙道:“既然与宋氏有龃龉,你这些天还是多呆在家里,有什么事让古喜帮你跑腿做。”
她怕他在外头遇到了许翎,许翎会对他不利。
陆蝉却不依:“不行,古喜只能跑腿,但是大事还是得我亲自出马,再说铺面的事、婚事,哪个不要我一手操持。算了,你整日呆在家中绣花,不知道当家做老爷的辛苦。”
江稚梧被他噎得有些不痛快,自己只是希望他多在家中避一避外面的风头,他不愿意也就罢了,何苦还要踩自己一脚。
她悻悻:“也未见得你整日在外头就是办正事,这一身酒味……”
听江稚梧提起这酒,陆蝉霎时有些心虚。
其实是他今日突然心痒拐去了行院,虽说与行首睡觉算不得什么,但婚事在即,他不想为这档子事节外生枝,心思一转软声哄道:“被那宋氏当头骂了,我心中烦闷才多喝了两杯。”
他嬉笑着给江稚梧斟了一杯茶,故作谄媚地送到她跟前。“小五不喜欢,我以后不喝了。”
江稚梧乜他一眼,“随便,t我才懒得管你。”随后起身道:“你自己在外头用过了,等会儿晚饭我就与周姐姐一起在屋里吃。”
陆蝉点头,他吃了酒身上困乏,打算等会儿沐浴后就睡下了。
无星无月的夜晚,半夜浓雨伴雷骤然而至。
江稚梧躺在榻上听着外头雨水打叶声,许久没能入睡。
她不知道许翎找过来是什么意思。
如今他大权在握,自己对他应该没有任何可利用的价值了才对。
所以还是不信任她会守口如瓶吗,毕竟如今的圣上就是雨霖舍的主子暗中养着一批杀手的事儿如果被人知晓了定会是一场轩然大波。
这个理由是有可能的,但又有些站不住脚,毕竟如果是不信任,直接杀了她岂不是更加安全?
为什么她会在许翎眼中看到幽怨和隐忍呢。
黑暗里,少女无声叹了口气。她连自己都没想明白,又何谈去揣测旁人的想法。
夜色无边,疾雨敲打在窗棱形成细密的节律,江稚梧想不通也睡不下,干脆点了灯起来,以写字来静心。
同一片雨夜里,同样辗转反侧的还有许翎。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寝殿的,只记得冷静下来时,他脑中全是江稚梧那双黑琉璃一般的眼睛,倒映了世间万物却不肯多看他,宁愿嫁给一个商人也不要和自己走。
他已经查清了那个男人的底细。
一个徽州商贩,就算做的是文房四宝生意,是读过书的儒商,那也还是最低下的商人,自己能一句话和衙门要来他的身份,就也能一句话给监市让他的生意再也做不下去,她就要嫁给这样的人?
听说婚事定在下月十五,算来也就不到二十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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