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2/2）

“什么？”江稚梧张了张嘴，很快又故作平静道：“你真的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我知道。”许翎这次答得很快，“江稚梧，按照规矩，你跑了，我应该杀你灭口。”

他顿了顿，“但我不想你死。”

男人低沉的声线有一丝沙哑，江稚梧想笑话他怎么情话也能说得如此生硬，可一张口却先滚落了两滴泪，咸涩的泪把她的话全卡在喉头，只剩一双湿漉漉的眼难以置信地望着许翎。

许翎也看着她，看她乌浓的睫毛被泪水打湿成簇，眨动时就像一把把小匕首扎在他心上，让他心头发酸，同时又生出一股乖戾的焦躁，让他想把面前人狠狠揉碎在身体里。

想亲她吻她。

许翎俯下身去。

行动的风扰乱烛火光影。

江稚梧擡手挡在二人之间。

“许鹤沉，你不能这样，我要嫁人了。”

“还没嫁，不是吗？”

许翎声音浓重，撩拨人心。

喜欢二字一旦说出口，积蓄已久的情感便再不甘心被压抑，他自甘堕落道：“哪怕你现在已经嫁做人妇了，我也没关系。”

“我有关系。”

江稚梧打断他。

眼下睫毛还挂着泪，面颊却已经红到耳根，江稚梧不知道怎么会发展成这样，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许翎好似要与自己偷|情。

外头风雨正盛，而她开始觉得空气密不透风，身上汗津津的。

应是她于感情事愚钝，确认对许翎的感情花了许久，放下又花了许久，接纳陆蝉也花了许久，现在许翎骤然对她表露心迹，她更是无法立刻接受。

她只得道：“我答应了要嫁给陆蝉，就会一心一意待他，不会和你不清不楚。我困得头昏脑胀，你走吧，也让我去睡一会儿。”

许翎不想走，高大的身子把她堵得严实。

江稚梧默默看了他片刻，有一丝生气。

她讥讽道：“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哪怕使出龌龊手段也要得到，这种真心我确实看不上。”

这话刺得许翎目光瞬间晦暗，就在江稚梧忐忑是不是话说太重了时，面前人最终身影一晃，重新退回案台外。

江稚梧看着被让出的道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要走出去。

“你想要的，我会去改变，这就是第一步。”

许翎远远看着她，沉声道：“我会和之前不一样的，给我时间，我证明给你看。”

江稚梧不想给人不可能的希望，她低声道：“婚期已定，我不会再改变主意，你还是不要在我身上费心思。”

许翎：“做与不做在我，你要不要改主意，与我做不做无关。”

江稚梧被他堵得哑然，闷声道：“随便你，不要利用手段权力闹到陆蝉面前就行。”

“当然。”许翎利落道：“用你看不上的法子只会把你越推越远。”

江稚梧不置可否，又见他在屋中站得稳稳当当，疑惑道：“为何还不走？”

许翎：“还有一个疑问。”

这会儿二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已消，江稚梧一面垂首收拾纸笔一面信口道：“你说。”

许翎斟酌字句道：“他对你有真心，那你对他，也是真心实意地心悦爱慕吗？”

江稚梧手上的动作如常进行，收笔洗笔有条不紊，面色也平静无波，唯独声音弱势了些：“嗯。”

许翎仔细打量着面前少女的每一个动作表情。

江稚梧莫名心虚地又补道：“他对我有几分真心，我便对他也是几分真心。”

许翎喉头微滚。

江稚梧觉得他好似笑了，又好似是自己看错，故作镇定道：“我与他的事，你不要妄加揣测。”

许翎颔首，低声道：“我问完了，这便走。”

听他这么说，江稚梧蓦地心头松了口气，一面在笔洗里头加速摇晃笔头一面道：“外头还落雨，我就不送你了。”被水稀释了一道的墨汁溅在她手上，她腾出另一只手去掏手绢。

许翎同时也从怀中掏出一条帕子递过去。

江稚梧拂开他手，却被反捉住手腕。

透粉的五指被一指一指掰开，接着一条墨色丝帕被强塞到她手中。

“拿着擦手，下次见面时再还我。”

许翎低声撂下这句，头也不回消失在雨幕中。

烛光下，江稚梧看了会儿无边雨丝，再也没有心情洗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