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着（2/2）

江稚梧回头，是许翎。

他今日穿着黑色常服，头发也散了半片，是十分惬意随性的扮相，乍一看好似富贵闲人。

许翎在她身边站定，“他们拦着你？”

身边有下人看着，江稚梧错步站远了些，“已经在通传了，许公子来是有事？”

许翎听她又称自己作许公子，虽然明知是在外人面前的客气，但也十分受用，回应道：“来看看江姑娘事情办得如何，要是有用得到在下的地方，江姑娘千万不要客气。”

江稚梧奇怪看了许翎一眼，不知道他在唱哪出戏，帮自己办事？他大咧咧出现在这里，不怕被人认出来吗？新王不务正事在外头衙门闲逛，说出去了总归不好听。

不过她又转念一想，认出来认不出来好听不好听的，也与她无关，她何苦为他考虑这些。便清了清那些不自主的忧虑，仔细盯着衙门口，极为认真地等那个门吏出来。

一旁，许翎端着微笑，看江稚梧为自己的到来脸上一阵阴一阵晴的，突然心情颇好。

不一会儿，通传的门吏出来了，“大人在里头，你进去吧。”

江稚梧谢过门吏，缓步往里走。

许翎就站在原地抱臂目送她。

江稚梧忍不住回头问：“你要在这里等我出来？”

许翎不置可否，“这等小事我想你一人便够了，难道江姑娘还要我作陪？”他着重咬在作陪二字上，让好好的一句话显得意味深长。

江稚梧没回应许翎的话，反而心虚地瞄了一眼古喜，见古喜正垂着头脸好似没听出这话里有话的异样，这才定了心思往衙门内走。

衙门内庄重肃穆，蓝黑色的墙面和瓦面无声昭示着这里是不认人情只看法理的冰冷之地。

江稚梧见到坐在高堂之上的县丞，这才脱下帷帽，跪在堂下表明来意。

胸前的璎珞摘不下来，连带着黑玉戒也只能跟着挂在上头不能取下，她正要禀告了情况走到县丞跟前儿给他细看，那县丞却一擡手，让屋内差役去取江谷丞相的平冤册来。

江稚梧没料到对方会如此干脆，问道：“大人不要再听听我的解释，要平冤册的缘由吗？”

涉及朝廷重臣，这平冤册应当属于机密卷宗，为何平冤册会在北庭的衙门已经是不小的疑点，其次又怎么会轻易拿给自己看呢？

江稚梧不禁疑心这事儿会不会是许翎和衙门串通好了骗自己。

许翎做得出来这样的事。

县丞打断她的思绪：“你不是在别处看到了官府在发，这才来本官的衙门讨要吗？有何好问的。”

官府在发？江稚梧疑惑了瞬，这时差役从屏风后绕了出来，恭敬道：“大人，平冤册取来了。”

县丞微擡下巴，“给堂下的女子。”

差役遵命照做。

江稚梧擡手接过，顾不上前头那些疑问立刻翻开册子，一面看一面道：“多谢大人，小女看完就还给大人。”

“不必。”

县丞道：“这平冤册本来就是要发给各家各户的，你提前来讨，那就拿走了回去看。”说罢一排惊堂木，“退堂。”

差役请江稚梧起身出去，不必在这里跪着了。

江稚梧还没弄清情况，迷茫问：“差爷，我当真能把这卷宗册子拿走？”

差役：“大人都发话了，自然可以，这平冤册衙门满库房都是，要是大伙儿都能像你一样自己来取，倒省了我们日后挨家挨户去发的功夫。”

江稚梧：“为何要如此？”

这回轮到差役傻眼了，“你不知道？”

他上下打量了江稚梧两眼，将她认了出来，“是你，你是杀了许三爷的女子，怪不得，那时你人在牢里，不知道咱们t王爷登基后为恩师江丞相平反的大事。”

他瞧江稚梧眼睛忽闪着不解，多说了两句，“王爷——不对，现在是圣上，不光为江丞相推翻了冤案，还把丞相夫妇的尸骨收葬了，在京城寺里供了牌位不说，还下令把江丞相的平冤卷宗制成册子，要每家每户都知道江丞相不是朝廷的罪人。”

字字句句江稚梧都听在耳里，明明都是通俗的语句，她却觉得十分晦涩难懂，不敢相信。

许翎怎么会做这些。

差役还在喋喋不休：“圣上这手当真是高明，狠狠地堵上了那些说圣上为人不忠不孝不悌不义的人的嘴。”

是为了这个原因吗？

江稚梧不想为自己贴金，但她又觉得，如果不是为了自己，以许翎的个性根本不会管那些流言，他怎么会肯屈尊和那些风言风语去自证。

当真是为了她……对吗？

江稚梧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衙门的，等她回过神来时，正看见许翎朝自己走来。

他面对她站定，江稚梧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像微凉的清风。

许翎：“东西拿到了？”

江稚梧抿唇，点点头。

男人轻笑，低沉悦耳，“没有想要问我的吗？”

当然有。

江稚梧满腹的疑惑。

但她不喜欢被他全盘料中的样子，显得自己好像一个完全被他看穿的人。

她小声嘴硬道：“真假未知，要等我回家仔细看过再说。”

许翎垂眸看着她，卧蚕几不可查地弯了弯。

“嗯，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