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心点（2/2）
“老爷这话问的，那是在大街上，左不过就是正常说话，小的也听不大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但就是感觉……”古喜凑到陆蝉耳边，“那男人对咱们姑娘有意思。”
陆蝉一口气堵在胸口，低头碎碎道：“有意思……可不就是有意思……都一t路跟到家里来了，我瞧着也是有意思。”
古喜点头如捣蒜，见自家老爷面色郁郁，开解道：“江姑娘这样的颜色有人眼馋也是正常，好在老爷马上就要和江姑娘成婚，囍帖都发出去了，那旁人也就只有馋着的份儿。”
陆蝉却没古喜那么乐观，这个旁人要是个一般人，那他有百分信心与之相较并应下江稚梧的方向，但他可是王爷、是圣上，只要他想，想要哪个女人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只要还没成亲，这事儿就不算稳当。
陆蝉左想右想，只觉得一日不到洞房花烛，就一日没底气。
不过古喜有一点说得对，他近水楼台有先天的优势，若是能先下手为强把这事儿办实在了，那才算安心。
他小声安排：“明儿个你去集上采买一番，把这些砸坏的东西补上，再弄几两酒几个好菜回来，为这档破事去去晦气。”
——
许翎怒容满面回到宫中。
宫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见向来喜怒不露于形的圣上这会儿面色铁青，各个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也不敢出地小心伺候。
不多会儿，上来送启程安排的宫人第一个遭了殃，这宫人特地选了许翎面色和缓些的时候进来，恭敬叩头奏报，比着平日里已经极尽小心了，但刚说到动身迁往京城的吉日选在这个月十五，方才还在许翎唇边好好饮着的玉瓷茶盏就“啪”地碎在他脚边。
许翎嘲道：“这月十五是什么好日子。”
“是、是礼官翻看黄历又看了天象算出来的好日子，天合瑞兆，最、最宜出行、搬迁、祭祀、嫁娶……”
许翎嘴角浸寒：“这日子不好，让礼官重新再选。”
宫人忙道：“是、是。”
“还有，”
许翎沉声，“召阮奚来一趟。”
——
“翎哥哥主动找我来，倒是稀奇事。”
阮奚一走进就瞧见了宫毯上好大一片潮湿的水渍，心中了然为何那传话宫人会如此拘谨害怕，皱起一双弯弯细眉道：“你这是有什么不顺心的，要这样发脾气。”
许翎这会儿已经冷静许多，面无表情道：“说出来倒是能给你寻开心。”
阮奚眼睛一亮：“哦？说来听听。”
许翎几番犹豫，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阮奚以眼色屏退了侯在旁的宫人，“现在能说了吗？”
许翎手上攥得青筋都出来了，嘴上还是蚌壳一样咬成一条线。
阮奚古怪看他，“翎哥哥何时成了这种黏黏糊糊优柔寡断的人，要你一句话活似要毒杀了你。”
许翎得阮奚这么一激，张张嘴，半晌吐出两个字，“她……我……”
阮奚眼睛一转，大概明白了。毕竟能把许翎逼到这地步的也只有那个人了，她道：“是那个江小五的事儿？”
许翎滞涩颔首。
由阮奚开了头，后面的话就好启齿了一些，许翎言简意赅道：“她要嫁给人了，你们同为女子，我想问问你，怎么才能让她不嫁。”
阮奚既惊又讶：“我又没嫁过人，你问我？！江小五不是一直被你安排在京城吗？怎么就要嫁人了？”
许翎避重就轻，“这个说来话长，总之你只需要告诉我有什么法子，你不是退过婚吗？”
阮奚气极反笑，她是退过婚，退婚的对象就是面前这个男人！还有那江小五不就是个平民女子，许翎想要还不是唾手可得，哪里用得着来问她！若不是她熟知许翎不会如此无聊无端喊她来一趟，她一定会以为这是在专门羞辱她！
如此荒唐问题打了阮奚一个措手不及，她长吁短叹一阵，指着许翎身下的龙头椅子，“翎哥哥，你现在是圣上，是九五之尊，你、你还要我教你如何得到一个女人吗？你只需要走到她面前，告诉她你的身份，你的地位，还有你想要她，她自然就臣服了！”
“可是……”许翎声音有一丝底气不足，“若是我说，我都已经都告诉过她了呢？”
“翎哥哥你……”
阮奚愕然迷茫，不知道是她的翎哥哥如此卑微求爱而不得更惊人，还是那个江小五这都能拒绝翎哥哥更惊人。
她声量也小了下去，“那就是你……你做的还不够！”
“哪里不够？”
“嗯……”
阮奚想了想，“你得让她由里到外感受到你的喜欢，不光是说，还要做。要讨女子欢心可以多送她礼物、多说好听的、还能写写情诗。若是能一块儿出门踏青登高那是最好，绣鞋底软不好使力，你可以借机与她牵牵手。”
许翎随着阮奚所说的一个个对号进去，发觉这些事情他一件也不曾对江稚梧做过，心中不禁羞赧，对江稚梧的那点儿气恼转成了亏欠，声线蒙上一层窘迫，“可这些需要平日里细水长流的积累，有更快的法子吗，我没有那么多时间。”
阮奚哑然，“我就知道这些，旁得左道莫要问我。”
许翎沉着脸，想起江稚梧的性子，若是以左道蒙骗强取，定然只会让她越来越厌恶自己。他无奈扶额，似乎当真走进了死胡同。
阮奚见他一会儿怒一会儿急，一会儿窘一会儿沮，不禁咋舌，“翎哥哥，你要当心点儿，我看你是真的爱上她了。”
许翎怔愣擡头，想再听阮奚说一遍那个爱字。
然而阮奚只是喟叹：“没想到你也有今日！”里头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思。
许翎忽视了阮奚的调笑，专注于心底此刻涌上的奇怪感觉。
爱……
这个字眼仿佛不应该出现在自己身上。
可他又觉得拿这个字来形容他对江稚梧的感情是那么贴切。
从前他只当对江稚梧的感情是一种喜欢，可如果他是爱她的话……
许翎眼底迸出痛苦与占有交织的幽色
——那他就更不能放任她和陆蝉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