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输(1/2)
没有输
浓浓夜色如墨吞噬天地,遥远的金光寺上,一道颀长身影跌撞飞入山腰那座宅院。
男人掀开腰腹上已然淋漓破碎的布料,烫伤与刀伤交错,白色药粉洒在上头很快又被汩汩鲜血全部浸润,这看起来就是极重极疼的伤,然而他眉眼却格外冷静,仿佛那伤口并不长在他的身上。
风声在山上格外明显,约莫三道山风后,灵淙从外头走了进来,他手持佛珠,素来和缓的声音里有丝讶然:“主子怎会突然出现在此?”
许翎擡眼,声音微哑:“外头还有几个暗中跟着的,你先去把他们解决了。”
“竟然跟到了这里。”
灵淙当即一道风似的离开,再回来时身上多了些血腥气,“都处理好了。”
许翎颔首,缓缓道:“这些天来等得可着急了?”
灵淙:“行事的计划被打乱自会心有不安定,但无法亲至我等也只能等待。”说到这里,他有几分自责无奈道:“花鸩沉不住气已经跑去西临了,按脚程应当已经和段不厌段不明碰头,没能看住他是我失职。”
花鸩与段不厌、段不明没有已给是能沉下性子的,主子此番悄无声息回到京城,想必是刻意避人耳目的,灵淙担心若是花鸩他们闹个天翻地覆、搅了主子的计划可就不好了。
许翎知道他的顾虑,勾唇微笑,“由着他们闹一闹也好,只是不知道曲恪看不看得到。”
灵淙听他话中似有隐喻,“主子的意思是?”
许翎短暂沉默了一瞬,狭长的眼睛在黑暗中泛出凌厉的光,而后悠悠道:“他能算计我一场,难道我不能还回去?”
屋外檐下没有点燃的灯笼摇晃出一片黑色剪影,屋内人陷入沉思。
那日在城楼下,许翎不慎被冲入一团油火之中,也从此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下。
其实那在火起的那瞬间许翎已然做出判断,继续向前必定陷入无人跟随的孤战,撤出虽也来得及但难免落了下成,且奚落而逃从来不是他的行事作风,与其让曲恪得意满满于这一场设计,不如将计就计,让这场设计成为为曲恪编造的囚笼,岂不是更痛快?
在火舌舔舐上他衣袍的那一刻起,他便决定要借着火焰的遮掩闯入西临。
几个呼吸后,他稳住受惊的马儿,城门在他身后溘然落下,早就等在城内的士兵们山洪一般向他冲来。
许翎记得后来那里尸体堆成了山,汩汩的血汇成小溪流到地下。
是他主动进瓮,没有人能拦得住他,这是自然的事情。
怀着如此一份理所当然的平静,许翎收剑阔步走在宽阔平坦的石路上。
他没有立刻去追曲恪,而是在西临城中藏匿了起来。
或许是少年同窗的那份熟悉在,许翎莫名地认为,藏起来比直接杀到曲恪面前更能让他恐慌、让他自乱阵脚。
恰如他猜想的一般,一日找不到自己,曲恪就一日不得安眠,便放出更多兵力全城搜查,而那时就是他的机会了。
许翎轻巧跃入西临宫。
不同于许翎往日接触过的宫殿,西临宫的装潢可以说是简陋的,许翎几乎能想象出一个身子孱弱的藩王,一个不算富庶的地界,曲恪日复一日在这里殚精竭虑地设计自己走向帝王宝座的路。
只可惜,世间事不是努力就能成功。
许翎利落处理了守卫,大摇大摆行到曲恪面前。
看到他的出现,曲恪似乎并不惊讶,他惨淡笑了一下,面色如纸。
许翎突然有些同情他。
他活不了多久了。
如果不处心积虑地去争斗,说不准还能多活一些日子呢。
许翎轻轻叹息,准备抽剑给他一个痛快。
雪白的剑刃反射出浓烈的光,每一寸都是剑下魂淬炼过的锐利。
那道光线映照在曲恪眉眼之间,他被刺激到神经似地突然暴喊:“许翎,你以为我怕死吗!我根本不怕!”
许翎徐徐踱步到曲恪跟前儿,把他的嘶吼当作t死到临头的壮胆,连回应也没给。
许翎扭转手腕,挑起剑尖。
曲恪双目猛然大张,头顶爆出青筋,“我早知道我先天不足活不过三十,既然活不了多久,那就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做到极致!想做皇帝有错吗?除了身子羸弱,我曲崇欢不比你们任何一个人差!”
这话引起许翎几分兴趣,“说得好。这世间的道理本就不分什么对错。唯有强弱,唯有输赢。”
没想到许翎会突然附和,曲恪身子一怔,呆呆仰头看着面前身形高大的男人。
晏舟行不过是沾了命好而得到皇位,晏淮松与晏珩礼是两个不中用的草包,这些年来能入他眼的其实只有许翎一人,他自认并不比许翎差,或者说他们两个其实是一样的,野心勃勃,不择手段向上爬。
可偏偏是自己输了。
曲恪这才转过味儿来,原来许翎那句不是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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