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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高一筹(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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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高一筹

说不清那是怎样的情绪,只是当巫染用恶不掩瑜的笑容勾勒出同他一样的狠毒时,徐经纶感到自己的心被悄无声息推动一寸。

就是这一寸,让他捏住她七寸的两指间滑落一寸,让她从他手里挣脱机会多一寸。

命悬一线,千钧一发,万险一寸。

徐经纶不会预料到,从今夜开始他将要退让的何止是一寸,又何止是毫厘可丈量。只是当下,两人在纷扰而嘈杂的人潮里会心一视。一秒钟,随即错开目光,依旧像两只狭路相逢却擦肩而过的困兽,肩踵撞磨。

却暗自压抑住想要撩齿撕咬的野心。

巫染松开挽着巫嘉的手,转身往主宴厅外走去,跨过木槛,去寻园林里的同辈们。

而徐经纶将那副书法题字压在墨砚下,等待墨迹风干,再引众人到宅邸二楼饮茶。

巫染步入园林,一阵穿堂风横扫而过。

“叮——”一声清脆震耳的响动。

走到邓拙园身边:“这是什么玩法?”

邓拙园如今居然已经熟悉了她那份神出鬼没,“飞镖啊,投掷出去,就像那样。”

下巴仰向自家哥哥,邓拙乐正在小辈们簇拥下,一手捏住一枚银色钢针,另一手将镖叶捏成十字型,安装完毕,拿在手指间。

肘部静止,手腕向前,快速翻转,带动小臂发力。又是绵长的“叮——”一声。

在划过一道弧线运动后,硬式飞镖扎进特制的圆靶上,只听不是沉闷的击打音,而是铃铛般动听的碰撞声。邓拙园适时解释:“这是徐哥哥常用的靶子,内置磁感装置,中靶会报数据,还会发出铃响,很特别。”

巫染笑容玩味:“我倒有一些印象。”

邓拙园怔愣几秒钟,随即也回忆起珑骅那一夜,那个被困在铁笼里的黑皮肤女人,冰冷银光点,长度足有五公分的水泥钢钉,不禁缩了脑袋:“别,别想了,太恐怖了,你这么一说,我待会儿连投都不敢投了。”

巫染沉默片刻,突然很想逗弄邓拙园,又或许只是想确认一些事情:“如果被关在里面的是你认识的人,那你会掷钉子吗?”

“怎么可能!”邓拙园诧异,“就算是不认识的人,也不能那样啊,那算什么?”

简单又愚蠢的小少爷,为什么不能一以贯之的坏下去呢?巫染仔细审视着,在他眼里竟然没有发现任何心虚的闪躲,又问道:“那如果有人拿枪指在你头上呢?有人一定要你这样做,不然死的人,只会是你呢?”

明明只是假设,但巫染淡然陈述的语气就仿佛这件事真的会发生,而且她本来就是一个不安分的家伙。邓拙园不由自主地顺着她的问题思考,最后,只扯着僵硬的嘴角。

“……老实讲,我不知道。”

比虚假要多一些实诚,“人都是自私的嘛,说不定到时候因为怕死,我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就算跪地上舔别人的脚也行。”

“不过也不一定。”邓拙园说,“我又不是没做错事,说不定哪天无聊,自然就不在乎这个了,舍己为人什么的也有可能。”

“……那就试试吧。”巫染轻声说。

“试什么?”邓拙园大惊失色,“还是不要了吧,就算你现在拿枪抵在我脑门上,我也没办法轻而易举舔你的脚,别那样!”

巫染叹息:“……你还是闭嘴吧。”

“玩不玩?”她递过一只飞镖,指着圆靶旁一道仪器,而刚投过靶的邓拙乐正拿着黑白打印纸,和身边人复盘着刚才的成绩,“你投,我去打印成绩,再拿来让你看。”

邓拙园不疑有他:“玩啊,不过你会用那个仪器吗?不会的话就让拙乐哥教你。”

巫染点点头,绕过他往拙乐那儿走去。打了声招呼,彼此熟稔地客套了几句,因为旁人在场,肯定也不好多说什么私密话。

不过邓拙乐确实一副有私密话想对她说的表情。巫染偏头看他身后的大厅楼梯口,宾客们正在下楼了,是该唱戏的时候了。

因此她路过他时,不着痕迹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之后再说。邓拙乐点了点头。

邓拙园的成绩很快被打印出来,巫染拿着油墨温热未散的一叠打印纸,没有从旁边绕过去,而是径直穿过投镖点和电子圆靶之间。按理说,现在没有人会投掷飞镖,因为巫染正经过射程范围,贸然投镖会很危险。

会使正从靶心略过的巫染很危险。

但是,偏偏有一个人这么做了。

破空的银针裹挟急急的风,从白皙脆弱的颈侧擦过,只听见“叮——”一声脆响。

只一刹那,所有在场的年轻人都看向这惊险的一幕。不远处的主厅,正在透明玻璃楼梯拐角处的长辈们显然也注意到,夫人们接连发出刺耳的尖叫。而邓拙园极其缓慢、不可置信地拧过僵直的脖颈,看向身侧的:

方络雅。

方络雅满脸通红,眼神怨怼愤慨,仍然不解气,擡手投掷出第二枚飞镖。这枚直直钉进靶心,同时擦开巫染发丝松散的耳畔,只听第二道“叮——”声,然后是第三道。

邓拙园直到她要投掷出第四枚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连忙伸出手扼住她的右手腕:“你疯了吗?方络雅!你在干什么?!”

方络雅仿佛还陷在魔怔和梦魇里,直到邓拙园这声怒喝,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她气得涨红的脸突然惨白了,若有所感,往右手边看去,却看到一众瞠目结舌的贵宾。徐经纶冷敛黑眉,徐占阴晴莫测地视过来。

“我……”方络雅瞠目结舌,她确实是一时置气,手里捏着镖,又正好巫染从那儿经过。一开始只想给这贱人一点颜色看看,可是当她用那古怪而附有魔力的视线看她,络雅反而像是气血全部涌进大脑,完全无法控制欲念,更加控制不住自己那行凶的手。

她也没想到宾客们会突然注意到这边。

方络薇心道不好,快步走过来,擡手就给了自家妹妹一个耳光。方络雅被力度打得偏过脸,嘴唇嗫喏,低声喊着:“姐姐。”

“还不快给染染道歉!”方络薇提醒,又提起缓和气氛的尴笑,“大家不用t虚惊,只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染染,来,我看看你受伤了没有?”走向仍伫在那处的巫染。

巫染却突然尖叫一声,拨开络薇的手,抽泣着往后退了两步,仿佛至此才回过神来——刚才完全是被吓傻了。她喘息着,擡起半截雪白小臂,手指探向自己的脖颈,在众目睽睽下摸出一手鲜血,又摸向耳廓之后。

又是一手背的血,红蜿蜒着耳根下行。

宾客们有怕见血光的,已经要晕过去。

巫父巫母连忙上前,仔细察看了女儿的伤势,好在并不是那钢针刺过的伤,仅仅是镖叶擦过的破皮,流血多,但还是皮外伤。

此时,方络薇已经捏着妹妹的手过来,催促她给巫染道歉。方络雅樱唇紧抿,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准备工作,正开口,“对”字还没有完整说完,巫染却猝然地背过身去。

眼泪啪嗒啪嗒,断线的珍珠一样下坠。

盈盈一哭,我见犹怜,唇红齿白的小脸也因为恐慌难过变得略红。点点渍渍的泪花在潮湿淡睫间乍然绽开,像吐露的夜间玫。

她擡手去抹,可泪却越来越多,仿佛那已经不是眼泪,而是从天而降的怜悯,化作宾客们纷纷疼惜的视线,浑然包裹她全身。

“……哥哥!”

巫嘉猝不及防,被自己的漂亮小妹扑了个满怀,而对方已经在他的怀中哀哀再啜泣起来:“好可怕……我刚才好害怕……络雅欺负我……她明明就在拿飞镖扎我……哥哥你要为我做主!我只要你为我说公道话!”

为什么是巫嘉?为什么在场那么多人,甚至邓拙园离得都比巫嘉近,再甚至巫恒就在她身边关照伤情,而她偏偏找巫嘉卖惨?

因为巫嘉站在徐经纶的身侧。

而徐经纶站在徐占老爷子的身侧。

这哪里是要巫嘉做主?巫嘉能做得了屁的主,这分明是故意到徐占面前卖惨,要他为她这可怜的小辈做主,为她说句公道话。拿捏住老人家还算慈悲公正的秉性,不仅如此,“他们都瞧不起我……因为我的身份而欺负我……每个人都,都讨厌我……”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从徐经纶的视角只能看到她耳间和脖颈上凄厉的血迹,皮肤因为情绪波动而沁得红润,只怕指甲盖一戳就会留下粉痕。她偏偏还要从巫染的衬衫里擡起哭得惊心动魄的脸,波光粼粼的杏眼,瞥了又瞥,瞧了又瞧今夜的东家——徐占。

怎么可能不动容?

但凡有血有肉的生物,怎么可能不为她动容?人心还都是肉长的。徐占本来就青眼看这小姑娘,身世可怜是其一,冰雪聪明是其二,太容易就唤起徐占当年二房的艰涩,一想到自己当年受过的苦全部都要堆叠在这小娇娇的身上。自己从前憋屈,如今难道也要叫自己的小辈也憋屈吗?这口气要出了。

不仅为巫染那惹人爱怜的眼泪出,也是为那多年被大房欺压的徐占自己和家人出。

如此一来,徐经纶基本已经摸清楚徐占的心思了,他可比巫染更了解这位当家人。如今要替巫染出这气,那就是非要让方络雅难堪了。只见徐老爷子不声不响地凝视自家孙子,等他替自己的心意行事。徐经纶低声提醒:“爷爷,络雅毕竟是络薇妹妹。”

意思是,今日若得罪了方家,恐怕他和络薇的婚事就要另做斟酌了。巫染这明显是拿自家老爷子当枪使了,又是非要他徐经纶今日在她的体面和络薇的体面里,选一个。然而徐占却被她的眼泪哄得非常乐意当枪。

还真是拿捏住老人家的性情。

徐占浑他一眼,不语。

徐经纶只好道:“我知道了。”

这时候已经有佣人端来药物。在众太太小姐的簇拥下,慈母陈明俪用湿巾擦去女儿脖颈和耳间的鲜血,又给伤处涂过碘酒,拿创口贴遮了严实。不断有夫人们来安抚她,体己话一堆一堆,彰显美妇们十足的善良。

反观方络雅那边,仍然突兀杵在那儿,来也不是去也不是,道歉不是拂袖也不是,焦急无错地看向姐姐络薇,然而对方却失望地别过眼神,只是仍旧祈求地看向徐经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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