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爱永恒(1/2)
真爱永恒
暴雨滂沱,今夜实在不适合走山路。
然而徐经纶的BRUBUSG900V12山地越野还是行进在妙峰山的盘山公路上。巫染撑着车窗发呆,漆黑密林的野景从玻璃掠过,给半透明的侧脸填满底色。她擡眼看窗外,不知是在打量自己的面容还是在欣赏雨林。
徐经纶开的不算快,那是因为车上还坐着一个小小的心上人。他也是圈里闻名的一把赛车好手,尤其适用于弯道居多的地带,干净漂亮的转向和操作精妙的过弯超车。
对于富家子弟来说,似乎不碰车子就称不上男的,从男孩到男人没有不热爱这一堆钢铁野兽的。把住方向盘就如同把住女人的丰臀,那毋庸置疑的掌控力会让人肾上腺素狂飙,一圈下来竟然比性-爱还刺激万分。
巫嘉是尤其喜欢这种玩法的。和心爱的女人一起飙车,听对方示弱性的尖声哭喊,豪迈地释放英勇无畏、临危不惧的反应力。最好事后再得到女伴的香吻款款,肆无忌惮地在熄了火的逼仄车座间行进,直至天明。
徐经纶当谈资一样说起,想知道巫染对自家哥哥的评价。巫染听罢没说什么,勾起一侧唇角,梨涡浅淡如无痕,半晌才道:
“真是有够低俗无趣的雄竞活动。”
“……哥哥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活动。”徐经纶循着指示牌过下坡,“兜兜风应该也能缓解心情,我记得你喜欢赏风景来着?”
讨女孩高兴是一门心思活,然而讨巫染高兴却更需要耗费精力,因为你很难知道她笑是因为揶揄还是因为喜爱。去年十月巫染过生日,徐经纶送了她一块爱彼紫盘皇橡。巫染收礼物时一贯甜美宜人,踮脚亲吻了他的面庞,然而他并没有在她手腕上见识过。
直到跨年夜的那一天,他提前订好酒店来陪她跨年。在前台小姐手上看到这款表,出于某种心态他还是多问一句,没想到小姐很欣喜地道,这是一位顾客于两月前随手送给她的:“我原本看到她把这表连礼品袋一起扔垃圾桶,我问她为什么,她说不喜欢。后来我经由她的同意,拿到了那块手表!”
徐经纶愕然,而前台还在感慨:“后来我专门去奢侈品店鉴定,没想到是真品呢,法国限售仅70只的紫盘AP,真是赚大了!”
“……她扔掉时,是什么样的说辞?”
“啊,这个,我也有很深刻的印象。”她撑着柜台哂笑,“她说是一个非常讨厌的男人送给她的,她对于那个人只有厌恶。”姑娘耸肩,“看来她是个不在乎钱财的人,五十多万说扔就扔,我问她不心疼吗,你起码可以拿去变卖啊,没必要和钱过不去。”
“她说,她喜欢这样辜负真心的感觉。同样身为女人,我可做不到那么酷!”女人为那可怜的痴情汉唏嘘,“也不知道是哪个男人摊上这么个迷人又绝情的亚裔女人!”
仅此一事,徐经纶却更加捉摸不透巫染的性子。明明她当时还那样羞涩的让他帮她戴上,搂着他的腰说这是她第一次收到如此贵重的礼物。现在看到还真是个笑话,无论是她说的话,还是有三分信以为真的自己。
恐怕如今他的耿耿于怀也是个笑话。
徐经纶自嘲。
徐经纶并没有把这事摊在明面上,不过他确实些许疲惫,这疲惫不是对小家伙的,然而却因她而起。他感到自己或许没有什么能留住她,她亲近他是因为他还有值得利用的价值,可将来某一天她复仇完毕呢?
到那时候,他该怎么把她留在身边?
她不爱钱,对其余的事物更没有任何的兴趣。她似乎在用她的方式告诫他,不需要对她付出任何真心,因为她只会拿来把玩。
巫染没有心,很擅长辜负别人的爱。
徐经纶目前除了通过性,别无途径。
“喜欢呀。”就像现在,巫染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谢谢你特意开车带我散心。”
“还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徐经纶问她,“去购物?去喝酒?还是想回家?”
她答:“……开到山顶再说吧。”
徐经纶把车开到山顶,这时候雨已经停得差不多了。巫染从车里下来,没穿棉袄,只着单薄的羊绒衫和牛仔长裤,她背靠水珠星星点点的车门,不在意身上是否被弄脏。她拿出zippo,点上火,懒散地含着烟远眺。
徐经纶站在她身侧,俯首去亲了亲她的额头。对他百般刁难却不得不叫他忍耐的,无非是面前这样一个年仅二十一的小家伙。巫染撇过头吐出烟雾,坏心地只吐了一半,另一半通过缠缠绵绵的拥吻强行输送给他。
坏家伙。
徐经纶忍着喉咙里的痒意,直到她结束突然馈赠给他的礼物。她叼着烟问他:“你今天一整天都陪我,络薇姐不会生气吗?”
“年末了,大家都很忙。”徐经纶言简意赅地解释,巫染就知道他是怎么应付络薇的了。她微眯着杏眼瞧他,可爱不失狡黠。
“怎么了?”他让她别靠着车门,他的怀里比车门要干燥温暖一些,“吃醋了?”
“是。”巫染在他的拥抱里轻声撒娇,即便他知道她完全不可能是因为这个。然而她拿假话哄着他,徐经纶还是觉得很适用。
“那怎么办?染染想让哥哥怎么做?”
“……你从这里跳下去就好啦。”巫染开玩笑似的,转过身将小脸贴在他的胸膛。
徐经纶正好借机用臂弯和风衣笼住她,好让她在他的身上取暖。她手脚都冰凉的t,惹得他叹息一声:“不知道冷,是不是?”
顿了顿又问:“跳下去,你就消气?”
“你敢吗?”巫染声音沙沙软软的。
“有什么不敢。”徐经纶说,“哥哥是怕你吓着,一身血砸石头上,溅到你了。”
巫染没有说话,维持那个神秘的笑容,嘴角的弧度都没有变。她堪称眷恋地擡头瞧着他,下巴搁在他热烘烘的肩窝里,青蓝的蛇丛贴住她的脖颈。感受到突突跳动的生命力,她心想,他还是活着的时候有意思些。
“我是开玩笑的。”她转过身去,背靠着他瞭望山下,密不通风的黑绿一路蔓延到山脚,灯点从这儿开始往城市蔓延。冰冷、星闪、光芒,盘根错节的钢筋被白火点缀,既让人们感到迷惘,又让人们止不住向往。
“我第二次来京城的时候。”她讲述,手指遥遥点在东城区位置,“北京火车站,金光闪闪的,好多店铺在发光,顶楼是金绿交织的,北,京,站,三个大字,红的。”
徐经纶深知,巫染难得对他讲些过往,他选择不去打扰她,静默地聆听着。沉浸在思绪里的巫染没有什么表情,映着流光溢彩的杏眸像镜面,无情而空荡反射一切景象。
她的侧脸在熹微的黯淡里,柔和的美。
他没有问她,她初来京城难道不是巫嘉的那次机场遗孤吗?为什么是北京火车站?随即他意识到她说的是“第二次”,那证明她不止一次来过京城。两年前他第一次注意到她,是因为巫嘉,她筹谋的远比那更早。
“那时候,没有人在站台等我,我下车搭公交,拎着……”巫染垂下眸轻嗤一声,“算了,那并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那一天也是夜里,也在下雨,不大,但是正好够淋湿一个人的发顶。”巫染望着远处,情不自禁呢喃,“城市真大啊,从没想过有一个地方能这么繁华,应有尽有。”
她诉说到这儿,就不再继续下去了。
戛然而止的话被冷风裹挟走。
徐经纶想他今天应该做对了,比起带她去某家豪华餐厅享受一顿,或者在购物商城买买买,她更享受这样同自然共处的瞬间。
她在他的怀抱里待了好久,又折过细腰揽住他的后颈:“好冷啊,我们回去吧。”
“不看日出吗?”徐经纶擡手腕看表,“现在距离日出还有……三个多小时,你不是喜欢看日出?要不先回车里休息一下?”
“好。”他把她抱进后车厢,座椅可以平扑成床。这里曾经有两个人的针锋相对,他把她满足过,而她反手录音报警威胁他。
确实是叫他吃尽了苦头,每每回忆到此他都苦笑。巫染也知道,倒不心虚,躺在他和珊瑚绒毛毯的缝隙里小憩。车内暖气开得大,手脚很快暖和起来,不需要徐经纶特意去捂热,然而他还是把她的双手盖在掌心。
“你那时候恐怕讨厌死我了。”徐经纶毫不怀疑,当时巫染对他的印象差到极点。
“……其实也还好。”巫染说好听话,“我不是还亲了你吗?在回机场的路上。”
“决别吻?”徐经纶因此很想索吻,看她躺的安稳,眼睫闭而不颤,该是累了吧。他还是忍住,“我那时以为没有后续了。”
巫染敷衍地嗯了声,并不言语。两人间沉默得如同往常任何一个相拥而眠的夜晚。
徐经纶也闭上双眼,他没由来有些难以入睡。他以往并不会这样,今夜有些特别,也许是因为在车里,也许是因为后半夜又落一场小雨,雨点噼噼啪啪打在车窗和车顶,也许只是害怕怀里的人突然无声息地消弭。
直到手背上潮湿浅薄的呼吸平稳了。
徐经纶伏枥着,伏枥着,才轻声胁语:
“巫染……我不会轻易就放你离开。”
巫染背对他,似乎已然陷入沉眠。
眼睫在阴影里几无可察地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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