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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爱永恒(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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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冬的日出渐晚,六点多天才蒙蒙亮。

徐经纶才把巫染叫醒,小家伙还泛着困呢,嗯唔几声却不肯睁开眼睛。只有这时候他才觉得她有点儿小孩样,刚睡醒的巫染没心思隐藏情绪,简单懵懂的不满摆在脸上。

徐经纶亲亲她嘟起的嘴,哄着不情不愿的人坐起身,只是他拿过前座的外套帮她穿上时,她又懒洋洋地倒下去,扭捏着不起。

恃宠而骄,巫染就有这个资本。徐经纶心想,惯她呗。他连人带被子把她抱出去,一接触山顶凛冽的冷空气,小家伙就缩回他的颈窝里,那样子像无法抵挡风雨的雏鸟。

“干嘛呀……要冷死了……”她嘟嚷。

徐经纶:“现在不睁眼,保准后悔。”

听到这吊人胃口的话,巫染才肯睁眼。

眼前的一切仿佛托马斯凯格勒的油画。

日光如利刃刺穿连绵乌黑的云层,泼洒金灿若梦的晖色在群峦之间,山雾或厚浅,却无法抵挡它分毫。绿林起伏,峰峻凹蔼,赤红与灰蓝交接于清光一线,泾渭分明。

她几乎呆滞好半晌,无法地放慢呼吸,怕惊扰了眼前的美景。她偏着脖颈看日出,那模样简直被吸引至深,至此徐经纶才在她的脸上看出些许惊赞和爱悦,尽管和他毫无关系,但是他却不由自主地感到很欣慰。

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只为博美人一笑,徐经纶原对此嗤之以鼻,现在却不得不承认有一定道理。这是他在了解她之后,讨好她的一种手段。起码她对这个显得不算排斥,更不会使她嫌恶到事后就转手赠予他人。

徐经纶没怎么拿自己对方络薇和对巫染的态度做比较,毕竟小家伙才是他爱的人。尽管他得承认,后者比起前者难讨好得多。

方络薇很好懂。巫染却太难懂,即使你真心实意讨她高兴,往往也可能南辕北辙,

偏偏你自己很少能察觉到。

他不禁想,如此难以交心的女人。

世上真有男人能让她牵肠挂肚?

还真有。

他在某一天夜半感知到她正在做噩梦,她贴着他的身体在颤抖,小小肩胛的和小小的脊背,月光下清晰的骨骼像山蝶的翅膀,受惊了就要扇动着逃脱。那一夜在酒店里,床单陌生苍白,徐经纶发现只有怀里的情人很鲜活……他本不该觉得她可怜可悲的。

可支起上身,瞧到她那流泪的脸庞时,他又忍不住地用手背去擦拭。她被魇住了,突然间抓住他的手腕,力度还不小,额角的汗凝着,看得出她实在惊恐。可她并不往他怀里蜷缩,不以寻求庇护为目的索取安稳。

她拖拽的姿态,像是要拉着他逃离。

她说:“李城,李城……跑起来……”

他猜测她可能梦见什么了。她牵挂远在大洋彼岸的丛林枪火里那个叫李城的男人,她害怕他遇到了危险,她叫他快点跑起来。

徐经纶试图反握住她的手,出乎意料,她很快就镇静下来,蹙紧的眉也渐渐松懈,直到不再颤抖,呼吸也平复往日的清浅。

徐经纶没由来嫉妒这个叫李城的男人。

尽管他没有和她发生肌肤之亲,尽管她对他绝无可能是男女之情。尽管徐经纶知道她只是把他当成亲人……他倒希望巫染也能这样殚精竭虑、牵肠挂肚、日思夜想着他,甚至在梦里惊扰到她的心绪。只因他知道自己在她心里绝无可能是李城那般重要的人。

他在她心里到底算什么?

徐经纶漠视眼前的天光和美色。

“……你有没有想毁掉什么的时候?”

巫染伸出手,攀环他的双肩,轻声问。

“有啊。”徐经纶颔首,“在我很小,不懂事的时候,确实想过毁掉一些什么。”

她难得感兴趣:“因为你父母的死?”

“不是。”徐经纶直白坦率地,“因为我发现父母死时,自己并不会感到悲伤。”

“我那时候太小了,七岁,对生老病死没有自己的概念。姑父姑母和我说,你爹妈死了,以后你就是一个人了,你真可怜。”

“我记得,方络雅说你是个混血种。”

“我母亲是荷兰阿姆斯特丹人,在美国和我父亲相遇,然后有了我。”徐经纶吐息时有白汽呼出来,“我现在记不清她了。”

“为什么死了?”她声音从胸膛渗透。

徐经纶揉了揉怀里小姑娘的额发,不甚在意的语气,轻飘飘地道,“被家族老一辈那些人逼到自杀了。她是个画家,没有阔绰的家世……没有人瞧得起她。我父亲和她在美国偷偷结婚,但徐占发现之后,逼我父亲和她离婚。她不肯,就找她家里人要挟。”

“就因为不门t当户对。”是肯定句。

“对,我父亲当时联姻对象是中油国际的佟家千金,听说他为了违背这门亲事闹出不少事端,最后还是没能阻止母亲自杀。”

“那之后呢?”

“他殉情了。”

怀里人沉默了,他猜她可能想到巫恒,同样身处豪门不能自己做主婚姻的男人。

巫染确实想到巫恒,然而这种联想实在败坏徐父的名节,他是为了爱人慷慨赴死,可巫恒太无耻窝囊,抛下曾经的结发妻子,没死,至今妻子双全,过阖家幸福的生活。

他逃避责任逃避得让人替他可耻,如果他和棠悦也一同反抗而不是妥协,巫染还高看他一眼,只让棠悦一人受苦算什么男人?

尽管他在物质上没亏欠过棠悦,可他已经毁了她,凭什么还一帆风顺仕途高升?

巫染抿了抿唇:“……再后来呢?”

“后来我被接到了姑父姑母家里生活,虽然是我父母的遗嘱继承人,但他们不打算让我成功掌权。他们没有教导过我,没有给我任何钱,让我只能依附他们家过日子。”

“他们家的儿子,同样很不满意我。”徐经纶顿了顿,“就像巫嘉也不满意你。”

“那我希望你不会遇到一个叫徐经纶的继兄挚友。”巫染耸耸鼻尖,调皮笑了笑,“因为遇到他,你的屁股可能要倒大霉。”

“不许这么说我,你这个小坏家伙。”徐经纶凑近,咬了她红通通的小鼻头一口,才继续道,“后来我在姑父家里过的很差,被他们家小儿子欺负。姑父家在英国伦敦,在聚会上经常有夫人和小姐过问我的身份,他们家都说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亲戚。”

“你懂的,国外那种氛围,如果你年纪不大,皮囊不错,谈吐沉稳些,又正好入了女人的眼,她们就会三番五次邀请你入宴。姑父家的小儿子爱参加,总是叫我也陪同。他在公共场合下把我当成他的狗,让我跪在地上戴项圈叫,然后,给我吃狗盆的饭。”

巫染罕见地没再嘲弄他。

她嘴角绷成紧促的一线。

“除了你,我没有告诉过别人这些事。我没有和巫嘉拙乐他们说过,也没有和方家的小姐坦诚。”他笑,“我不会告诉他们,我曾经也是下贱到差点光着身子趴在草地,只因他们说荷兰男人能够排进前十的长度,所以想知道我这个混血种是不是也能让他们开开眼。如果不是我关键时候报了警……”

“原来我玩的是都你当年玩剩下的。”

巫染恨声,用指尖戳了戳他的下巴。

徐经纶低声吟笑,只是不置可否。

“后来我想办法联系上徐占,才被接到国内生活。京城是很繁华,京华学校也是,和英国伦敦的维斯敏斯特公学又不一样。因为在这儿,我能有尊严、体面地活下去。”

“我说过,我和你是同一种人,不管你是不是认同。”他将滚烫的额头抵在她的,鼻尖轻轻触碰她的眼睫,“我也有过你所说孤立无援的时候,我也曾出于不愿让你搅局的阴险目的,背地里和明面上为难过你。”

“但是现在,我允许你做一切事情。”

他声音嘶哑,“染染,和我在一起吧。现在起,留在我身边,别离开,好不好?”

巫染隔阂着湿润的眼睫和朦胧的泪水,一眨不眨地凝视他。徐经纶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落泪,他从她棕褐如林的眸色里窥不清楚真假,他甚至不知道小家伙的泪水是因为他还是因为自己,因为生母还是李城,亦或者只是随意想到什么,随手赋予一些恨意。

巫染从来拒绝承诺,她一贯不接受他。徐经纶用干涩的薄唇去吮吻她眼角的水光。这一刻,朝霞点燃两个孤寂而凄美的灵魂,其中一个妄图接近,而另一个正在瑰丽壮烈的赤潮里逃离;这一刻,两颗鲜血剖淋的心也许交汇过哪怕一瞬,也许根本就没有。

这一刻,真爱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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