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兰永夜(1/2)
乌兰永夜
韦明安不认识巫染。
甚至他压根不知道她叫巫染。
他是在自家会所的商业街前初见她。
乌兰是一个从内蒙地区来的年轻姑娘。
七月份的京中盛夏,烈日炎炎。他注意到乌兰时,对方正在街角报亭买一份报纸。
这个年头,还有谁会读报纸啊?
他饶有兴致地打量这位肤白胜雪、身材纤细的女人。穿简单的白短袖和牛仔热裤,两条修长笔直的玉腿在阳光下像融化到一半的老冰棍,背着旅行包,一看就是外地人。
事实上,韦明安刚在会所里解决完生理需求。下身澎湃的满足已经消减,这时候,人才会有心力求索略显深邃的哲思。乌兰就是在这位小少爷酒饱餮足时忽撞入眼帘的。
韦明安知道自己长得帅,但也不习惯被一个漂亮的陌生女人如此观望。她在人流里捏着报纸打量他,不一会儿居然走了过来。
看她那张脸,十五六岁也能讲,二十多岁也差不多,盖因太瘦了,没有胶原蛋白,全靠骨相撑住精致秀丽的五官。这位陌生的女人映着碎光斑驳的林荫,拍拍他的肩膀。
“小帅哥,你好。”她热情而爽朗。
韦明安被姑娘的洒脱弄得呆滞,外地人会这么热情吗?还是因为她想向他搭讪?
姑娘眼神下移:“……你裤链没拉。”
这就是韦明安和乌兰的第一次交谈。
当时,韦明安窘迫低头,果然看到自己的大门敞开。他手忙脚乱地去拉上,就听见乌兰笑呵呵说:“你们京市人可真热情呀!我家大门常打开,欢迎你的光临,是吗?”
她唱了两句《北京欢迎你》,自己先绷不住,银铃般的笑声从红唇白齿之间散逸。
“呃……不是那样的……”韦明安再怎么不忌讳男女关系,到底还是要点面子的。
他尴尬轻咳两声:“谢谢你提醒我。”
“不客气。”姑娘笑嘻嘻地,用后背掂了掂沉重的背包,朝他摆摆手,“走啦!”
韦明安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蹦蹦跳跳,高高兴兴。小帅哥,这样客套亲热的称呼,行走社会的人才能喊出。以韦明安的傲性,原本不乐于理会这么一个阶级不同的女人,可出乎预料,他被这家伙的笑容渲染了。
很干净、很澄澈、很无畏的笑容。
好像高原地域白皑而稀罕的夏雪。
他应该上去要一个联系方式的。韦明安心有不甘地收回视线,他还没有和这样干脆的女人打过交道。会所里的一大群莺莺燕燕太过讨好妩媚,学校里的又过分青涩高傲——他想到曾经有一个,已经忘了叫什么,是个女运动员,倒还比较特别,只是他并不喜欢高岭之花类型,女人还是要示弱才好。
韦明安第二次遇到乌兰,在傍晚补习班楼下的书店。他需要买老师要求的辅导书,而乌兰当时背靠教材区隔壁的漫画区书架,聚精会神地看一本漫画书。她没有看到他,然而在他注意到她的刹那间,也擡起脸庞。
“诶,好巧,小帅哥。”她轻擡下巴,注意到他手上拿着的教材,歪着脑袋分辨,噗嗤一声笑了,“才高三?我还以为呢。”
韦明安不自觉地问道:“以为什么?”
“以为你是大学生。”姑娘挤眉弄眼,“不然谁会大白天从会所那种地方出来呢?上班族在工作,高中生还没成年呢,也只有大学生会这么闲,一天到晚满世界乱跑。”
“那是我家开的会所。”韦明安解释,尽管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陌生人说这些,“所以你是大学生?趁放假来北京旅游?”
“求职!”姑娘挤眉弄眼,“小朋友,好说歹说得叫我一声姐姐,我比你大呢。”
“姐姐?”韦明安觉得很新奇,目前还没哪个女人敢对他不客气到这个地步,“你确定要我这样叫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哟,看起来是个少爷呢。”她不自讨没趣,“我就一外地人,不知道你们京市的盘根错节,要是得罪了,你别和我计较。”
倒是能屈能伸,韦明安这样想着,不禁多看她两眼。外地人还真再也没和他攀谈,将视线放回到黑白画上。她不朝他搭话了,韦明安反而有些不乐意,重新捡起聊头:“干嘛叫我小朋友啊,你比我大很多吗?”
“我都二十五啦,废物待业青年嘛。”女人因为他的话而重新打量他,从头到脚的名牌无处遮掩,他已经表明会所老板的少爷身份,她热情地朝他伸手,“交个朋友?”
“……韦明安。”他伸手,和她握住。
“我叫乌兰,内蒙人,在内地读书。”
乌兰,蒙古语,“红色”的意思。
此外,乌兰也是一个在蒙古族民间传说和宗教信仰中出现的名字。在一些蒙古族的古老部落中,乌兰被称为——天神、山神。
乌兰没有忌惮地捏他的手,搞得韦明安呼吸一滞,她对他说:“还真是个少爷。”
“这是什么说法?”韦明安不明所以t。
“你的手,是软的。”乌兰说,“你们这种不干活的小孩子,手都是软乎的。”
“……哪有一上来就捏别人的手的?”韦明安不高兴地嘟嚷一句,“再说光靠这个就能断定干不干活?我手上也有茧子啊。”
“你是打球打出来的,只有掌根一寸,和干活的人的不一样啦。”乌兰耸耸肩膀,“话说这天都黑了,你在这儿做什么呢?”
“我还想问你呢。”韦明安说,“既然是待业青年,每天就混在书店里看漫画书?游手好闲,还不如去人才市场找找工作。”
“你以为北京工作很好找似的。”乌兰切一声,“以为谁都像你们这群精英阶层?你们有钱人家的小孩啊,从出生开始就含着金汤匙,说不定起跑线就是我们的终点。”
那倒是实话,韦明安深以为然地点头。
“怎么,不是来买书的,赶紧去啊。”乌兰又朝他擡下巴,“还舍不得姐姐呢?”
乌兰漂亮,散漫慵懒的恣意,韦明安是头一次和这种半成熟姐姐打交道。一颗饱满微红的水蜜桃,但没有都市熟女的诱惑感,有的只是山间清风一样的自然,野生味道。
吃惯工业制品,偶尔尝尝野味也不错。
这么想着,他也和乌兰插科打诨儿:“是呀,要不姐姐和我交换个联系方式?”
“小弟弟,是想约姐还是想泡姐呢?”乌兰轻轻呵了一气儿,幽香扑洒在韦明安的侧颈,似笑非笑瞧他,“还是想约炮姐?”
“……都想呢?”韦明安眼中黯下去。
“你?”乌兰却忍不住笑了,“你成年了吗?准高三生,还是好好准备高考吧。”
“我成年了,可以开房的那种成年。”韦明安凑近女人耳畔,“姐姐要检查吗?”
“小孩还想开大车?”乌兰调侃道。
韦明安引她的手放在自己腰侧,说实话这个年龄的少年,该长的已经都长齐全了,不管是身高还是尺寸,“那得看姐姐喜不喜欢我这个驾驶员了,我车技其实不错哦。”
“……小屁孩。”乌兰皱着鼻尖笑骂,轻轻拍开他作乱的手,没说什么,不过还是加了他的联系方式。“天也不早了,你还是赶紧回家去吧,姐姐我也得回家忙活了。”
“不是才说待业状态吗?忙活什么?”韦明安其实觉得今晚还有戏,有意挽留她。
“你不骂我游手好闲么?”乌兰睨他,“我不得回去打算打算,努力找份工作?”
“……哦。”敢情还真把他说的话当一回事,倒是个很真心待人的漂亮妞。韦明安又不舍地看了乌兰好几眼,发现这人是越看越合他的胃口,心念一转,他开口挽留道。
“其实……我们会所正好缺人。”
乌兰欲离的脚步一顿,混不吝地回头:“是缺一个人,还是正好缺一个我啊?”
“都缺。”韦明安见她上道,也是心情愉悦,“姐姐你想明白了就给我打电话。”
“行,我先考虑考虑。”乌兰顿了顿,“不卖身啊,说好了的,卖给你是一码事,卖给别人是另外一回事,我没那么开放!”
韦明安眯了眯眼,发觉她伶俐得可爱,就算讨价还价也让人不觉市侩。他伸手捏了她的鼻尖,低低喊了声姐姐,才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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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兰的电话在次日下午就打了过来。
这也在韦明安的意料之中。
他们在他家会所门口见面,乌兰今天穿的很职场,将褐浅的长发烫卷,更显风韵,俏皮骚情,但又没有骚到惹人不适的地步。
“诶,这回是不是不能喊小朋友了?”乌兰这才后知后觉,“韦总?小韦哥?”
观察韦明安的怪异的脸色,乌兰最后选折中法儿:“小韦总,这么喊不出错吧?”
韦明安颔首,“看不出你还挺上道。”
“那必须么。”乌兰讨好地眨了眨眼。
小韦总给乌兰安排了早班前台的职务,早班时段的前台是空闲职务,晚上可未必,毕竟大人物们都是天黑透了才会来找乐子,人家也是要工作要应酬的。因为是老板儿子领来的人,所以乌兰没怎么被经理背调。
总之,乌兰入职会所很顺利。
就像韦明安泡她一样顺利。
懂拉扯的女人,就算矜持也矜持得也有意思,韦明安和乌兰约会时很容易这么想。虽然没办法一下就吃到,但她每次都会给他一些小的机会。亲一亲,捏一捏抱一抱啊,乌兰擅长这个,在他情不自禁吻她的时候,坏笑着错开微湿的唇,就那么张扬地瞧他。
她钓他。他还很甘愿被她钓着。
毕竟有些东西太轻易到手反而不痛快,比起征服乌兰的身体,他更想征服她的心。
时间就这么不紧不慢地来到八月份。
期间还发生了一件惊险的事,某天乌兰值白班,突然撞上片警暗访,王经理还打算上一些小姐服务顾客,被乌兰及时拦住了。
“你看他们像来找乐子的吗?”乌兰指着其中一个身材健硕的男人,“大白天来,一来就在店里到处逛,而且你说,来找小姐会穿这种紧身的牛仔裤吗?方不方便脱?”
王经理细细思索一番,果断撤下了准备做特别服务的小姐们,还让其他服务人员把小房间里收拾干净,快速从暗道撤了出去。
后来那群人果然亮出证件,并且在会所里搜查起来,真是托了乌兰的福,有惊无险躲过一劫。韦父下午来会所时,听闻此事,还特地把乌兰喊到办公室里问了一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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