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骨炖汤（2/2）
他也朝着墓园t的方向而来，被人簇拥，手捧露水花朵，缓步上了台阶，而巫恒下。两人站在门前的两侧，隔着空旷的风对望。
巫恒的脚步没有停留，可在他的身后，那男人却停了下来。他隔着伞沿打量着他，眼神阴冷而肃穆，半晌后才收回了视线。
“领导，您认识那位么？”有人问。
“……是我爱人前夫。”他坦言。
“……啊！”提问的随行文秘颇感自己不识趣，“抱歉，领导，是我多嘴了。”
“没事。”男人淡道，“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吗？
李文垂下眼睫。
显然是没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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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染拎着菜回到院子里，张邱壬在等，等着打下手。他将徐经纶撵到了厨房外面：“姐夫，这种事儿让咱们来就好，你和那个姓巫的去房里歇息吧，给你们开了空调。”
“不是说没有空调吗？”巫嘉欣喜地凑过来，也顾不得其他，屁颠屁颠去了里屋。
徐经纶却没有立刻就走，他打量了一眼张邱壬的围裙和手上提着的刀，寒光乍现。“你手里拿着的刀挺锋利，是柄杀猪刀？”
“昂，是。”张邱壬又说，“这么血腥的场面也不好意思让你们看呗，染姐说要给你们做秘制炖肉吃，还有猪骨炖汤呢。”
“诶不说了，我去忙了嗷。”壬子转身往后院里去，将那扇血迹斑驳的木门关上。
徐经纶站在门后，里面传来无法听清的议论声，巫染的声音轻轻飘飘、天然甜腻。
不知壬子说了什么，她娇俏大笑起来。
徐经纶感受到手和脚有一些冷。事实上，他也没有直面过这样的事，或者绝大多数的普通人都没有直面过。他还没能忘记那具冰柜里冻到水分尽失的干尸，那般的恐怖，那般的瘆人，只是想到，七八月的炎暑天气里就被浇了个透心凉，从脚底升腾起寒意。
他听到里面传来猪猡被屠的惨叫声。
断断续续，不时，也归于寂静。
徐经纶有些迟疑，不知是否该开门。
他的爱人，有万千种姿态，有美好洒脱的一些，也有狰狞诡异的一些。徐经纶心想他应该更了解她，尽管她三番五次因他靠近而歇斯底里。他该了解她，他该更了解她。
直到和她知行合一。
触碰到最真实的巫染。
徐经纶推开门。
徐经纶僵直了脊背，他怔愣，说抱歉。
他再次要关上那一扇门，很不体面的。
巫染说：“进来。”
“徐经纶，你给我进来。”
徐经纶那天确实看到了真实的巫染。
她蹲在那儿，拎着头发，脸上沾着血，牲口被张邱壬摁住，而她在进行屠宰工作。她穿很专业的防污装束，把头发束在脑后。她叫他过来，在张邱壬近乎惨白的脸色里。
徐经纶用僵硬的双腿走到情人的身边，呼吸被压成细细的喘。她将刀递给他：“你来，我去歇会儿。”
徐经纶拿着刀，拿稳它，他发现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艰难。今天之后他也许又对巫染有了新的看法。她背过身，血污和蝇虫在浅沟飞舞，她就着这些点燃一根软玉溪。
他问：“取哪里的肉？”
“大腿肉。”巫染回答。
张邱壬点燃柴火，噼里啪啦的声响。
巫染拿过食材，开始在厨房里忙活。
徐经纶在水管下反复冲洗自己的双手。厨房换了张邱壬掌勺，巫染走过来递给他一支烟，亲自帮他点上。他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待遇了？大抵因为他做了使她满意的事。
“后悔推开这扇门吗？”巫染问。
徐经纶平心而论：“没怎么后悔。”
“就和那时候打开冰柜一样？”
“是。”徐经纶没说完，巫染将他的烟从嘴边挪开，换成了自己的嘴唇。两人在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里接吻，扣住他的后脑勺，巫染焦躁地在他口腔里扫荡，一次次地缠绕住他的舌尖。她呼吸有些急促，动作也是。
“……这里有人。”徐经纶看向厨房。
“你怕不怕我？”巫染一边擦自己脸颊上的血，一边死死盯着他。她说，“过来。”
徐经纶被她牵到没有灯的柴火屋里。
门被关严实，窗只有窄窄一口，很小，磅礴的阳光被含入。徐经纶感到灵魂颤栗到极致，她很生涩，叮铃当啷的扣锁响声里，模糊的吮吻不绝于耳。这里是情爱的禁地。
这里刚刚还经历过一场可怕的事情。
徐经纶没办法，他堪堪抵住她的肩膀。
巫染拍开他的手继续吞吃，深到喉间。
“你不必要这样……巫染……你！”
“……咳咳！”巫染被呛住了，别开脸去咳嗽，再次擡眼看他的时候，脸颊和脖颈都通红一片。她执意要再次入嘴，他移开。
“你不舒服。”徐经纶说，“不要。”
“我喜欢听你说不要。”巫染用美艳的脸颊贴住它，“我喜欢看你现在的样子……很可爱。徐经纶，你不喜欢我毁掉你吗？”
“你绝不会舒服。”
“我感到很幸福。”
“……你喜欢这样啊。巫染。”徐经纶悲哀的闭眼，他反手把她摁在身下的角落，她因此含着笑去含它。再入口时她变得有经验了，徐经纶也是，佝着腰身深入浅出。
巫染闭上眼，浅淡的眼睫在随着频率而眨动，从主动到完全被动，只能发出呻语。蹙着纤眉，似痛苦，徐经纶却知道，她比他想的更快乐，正如他也远比她想的更痛苦。
最后的一瞬间，他紧急地脱开，却被她追上用柔软喉头锁住。徐经纶真的生气了，他俯下身对她说，吐出来，快给老子吐出来。
巫染那小小的喉结滚动几番，挑衅般将他的咽了下去。徐经纶额角的青筋在暴动，徐经纶捏住她双肩的手在发力，徐经纶咬紧的牙关绷出肌肉纤维。徐经纶置身于盛怒。
巫染咯咯笑了起来，扭捏地问。
“徐经纶，我是不是很可恶啊？”
徐经纶的巴掌擡起来。
巫染没有躲。
然而下一秒，他用最贴近的掌心揩去了她嘴角的残留。他把巫染揽进怀里，他把她安放在最贴近心脏的位置。他拿下巴一点点去压她额头。这一刻巫染感觉到陌生的情愫在同样跳动的地方闪烁，像银色的光点。
“……小家伙。”他说，“小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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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恒回来的时候饭已经做好了。
巫嘉不情不愿从里屋走出，然而动了动鼻尖，精神一振：“好香啊，做的什么？”
“我们这边秘制的炖肉。”巫染从厨房走出来，将最后一道菜端上餐桌。醇厚酱棕的肉被淋上鲜美的酱汁，一大蛊猪骨炖汤在正中央，散着浓郁的热汽，油渍葱花漂浮。
“来，吃饭吧。”她将碗筷递给众人。
巫恒接过，添起一碗汤，细啜了一口，赞美道：“味道确实不错，农户养的猪就是不一样，和外面买的比，味道好太多了。”
“就是吧？”巫染舀一勺炖肉给巫嘉，“哥哥也吃，这个肉汤拌着饭可好吃了。”
“这肉我像从来没吃过。”巫嘉对壬子吩咐，“锅里还有饭吗？再给我添一碗。”
“那你肯定没吃过呀。”壬子撇着嘴。
“一碗提神醒脑，两碗永不疲劳！”
徐经纶没吃几口就放下了，巫染也没有勉强他，又不是家人，也不是仇人，没必要强迫他吃这一顿，就像壬子也没怎么吃。
大伙吃完了饭，巫嘉满足地扶着自己的肚子：“没想到你做饭还真有一手啊。”
巫染笑了笑，张邱壬在一旁收拾盘子。她突然对巫嘉正色：“不是我做饭有一手，是因为食材很鲜美，要不去猪圈看看？”
那一瞬，屋里针落可闻。
张邱壬动作一顿，神色紧张看向巫染，巫恒倒是不觉有异，转身出去接了个电话，徐经纶不动声色地将手移到自己的腰后侧。
巫嘉走到那扇门前，伸手将要推开。
可最终，巫嘉只是捏着鼻子嘀咕：
“太臭了，我才不要，真倒胃口！”
巫嘉说罢，就大步流星走了出去。在他身后，张邱壬已然吓得两条手臂虚撑桌面。
他埋怨地瞪巫染一眼，而巫染亲昵趴在他的肩头，忍俊不禁，笑得眼泪都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