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情（1/2）

虚情

沈云鸾回宫后,一路往养心殿方向走去，此刻约莫祁钰在等她回去用晚膳。

他们虽然这段时间关系微妙，可到底吃饭时候大抵是融洽的,只彼此默契地不说话，各吃各的罢了。

既然是有求于人，自然得想个招缓和一下才行。

沈云鸾这么想着,忽然碰上了丽姑姑,她见到沈云鸾后神色叹息,颇有些无奈地动了动唇，最后欲言又止。

“姑姑,你有什么便说什么吧。”沈云鸾开口道,这些日子僵冷的面容缓和一些。

“陛下……过了春节和上元节,马上便是生辰了，过去这些年他从没有过过生辰，姑姑……想他今年过一过，和……沈女官一起。”丽姑姑嗫嚅道，有点难以启齿。

沈云鸾沉默半晌,心里浮现些许古怪的情绪来,又将那些疑惑与杂念强行压下,点了点头。

“我会和陛下提一提的,姑姑放心。”沈云鸾淡声道,目送丽姑姑离开。

祁钰是三月十七的生辰,恰巧是忍冬花初开的季节,而今距离新年也不过五日，她若是进展顺利,兴许那个时候都逃出去了。

谁知道呢，万一突生变故怎么办？

沈云鸾拿不定主意,故而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

她定了定神，擡脚入了养心殿。

祁钰恰巧在在里面看折子，余光瞥见她进来，将手上的奏章放下，跟着走到了桌边坐下。

布菜的小太监连忙上来，沈云鸾也在他身边坐好，默不作声地拿起玉箸，先佯装无事地吃了少许。

祁钰这些天一直冷脸，或者说这人天生冷感，有情绪时还好，那些霸道强势都能叫人觉得亲切了。

可没有情绪时，仿若千年的寒冰化形，光看着就没什么食欲，更别提搭话了。

“食不言，寝不语。”

沈云鸾当时在心里这样默念，可如今却不行，她得叫这块冰融化一些才行。

故而她吃着吃着，突然状似不经意将玉箸假意脱手，地上跟着响起清脆的声音。

祁钰慢条斯理的动作一停，狭长的凤眸稍眯，微微瞥了她眼。

帝王永远都是这样，俊颜淡漠阴冷，做起任何寻常事时，举止都透着股难言的矜贵威仪。

英武冷峻，相貌堂堂。

沈云鸾看愣半晌，忽而回神，掩饰地露出个试探的浅笑道：“让陛下见笑了。”

祁钰也神情顿住，好似心有诧异般，目光终于安放在她身上，随后伺候膳食的小太监心领神会，呈上来对新的玉箸。

“不过是小事。”他冷声道，嗓音平缓，透着股淡淡的微妙情绪。

他肯搭腔，沈云鸾心里才有了底，于是回道：“殿前失仪，陛下可是要治罪的。”

女子嗓音好似嗔怪，婉转言辞间浅露柔媚，软语听起来柔和，是一种绵言细语的示好。

沈云鸾看见祁钰目光晦朔，好似在揣摩她在打什么主意，不紧不快说：“朕还没那么难伺候。”

“可云鸾怕让陛下更不高兴，这些天陛下总是不说话，实在让人心情郁闷。”沈云鸾直白说。

“……你当真会因此心情郁闷？”祁钰问道。

“这是自然了，云鸾是人，又不是木头。”沈云鸾叹口气。

祁钰不做声了，冷厉的眉眼遥遥觑着她。

沈云鸾面上有些挂不住，眨了眼用玉箸夹起块他常吃的，添在了他碗里。

“陛下，是云鸾错了，忘了从前的教训，不该和您拧着来的。”沈云鸾低低道，下意识想要离他近一些，可又有些莫名的胆怯了。

她也不知为何，这些话，这些姿态，半真半假做出来时，心里总有种难言的酸涩感。

悲凉的叹息响在心底，沈云鸾眸光都氤氲起来，此刻倒是真情流露了。

祁钰快速抓住她收回去的手腕，忽然又迅速松开，手僵在半空中，有种自我纠结的矛盾感。

沈云鸾将玉箸放下，抿了抿朱唇，目光闪烁着看向祁钰，欺骗的软话分明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祁钰眼眸一压，脸部的线条略显冷硬，也不说话。

好半天，两个人僵持得气氛都尴尬了，小太监打了个喷嚏，这才打破了僵局。

“陛下恕罪！”小太监连声求饶道，头重重嗑在地面。

青白听见动静，过来牵着人的耳朵t，把宫人又悉数清出去，将养心殿彻底变得只有他们两个人。

沈云鸾有点装不下去了。

她有种心累的感觉拢在身上，疲惫感沉重难以忽略，顿时将那媚气的眼眸都变得黯淡无光，秀眉紧蹙着，有点懊恼烦闷自己的无用。

祁钰将玉箸放下，修长白皙的指尖透着僵硬，他目光停顿在空中许久，终于好似克制不住般，再次看向她。

“不怪你。”祁钰说，嗓音听不出情绪，却能让人心头一软。

沈云鸾目光晦涩，再次压下突如其来的哽咽，又给他夹了些菜，说道：“陛下这些日子忙着前朝的事情，实在是操劳消瘦了，多吃些身子骨才扛得住。”

祁钰低头，看着那小段的鸡肉，唇瓣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可又止了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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