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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游(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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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冷峻的眉眼似拢着千年寒冰,眉宇阴鸷又冷冽,目光落在奏章上时,有股子化不开的阴云感,让人压抑又紧迫。

分明已然是夏日七月,身前侍奉的宫人内心胆寒,脊背全是冷汗。

夏风闷热非常,些许碎叶夹杂着枯萎的部分,倏忽然荡了进来,落在祁钰摊开的奏折上。

青白吓得脸色煞白,刚想着要不要让人把门带上些,却看见徒弟对自己使眼色,他急匆匆走过去,得了消息后先是惊愕一下,然后沉重叹了口气。

他敛息屏气,小心翼翼走到那冷毅阴沉的君王身边,附耳小声说了几句。

祁钰略挑眉,玉白的指尖微顿,将狼毫放下,继而说:“既如此,那朕便去谢府送送这位昔日的帝师。”

青白忙不叠应了,祁钰跟着去换了常服,一路往丞相府走去。

谢丞相府,在经历过朝局变动,和谢蕴婚事后,已然大不如前了。

从前虽说谢訇也不甚注重享受,可到底是有权势压身,门前不说华丽奢靡,却也是典雅贵重的。

祁钰瞥了眼那落灰的门钉,眼里略微闪烁,随后一言不发入了谢府内。

家丁见天子驾临,瞬间吓得脸色煞白,跑跪着前来接驾,乌泱泱的奴仆跪了满地,一眼望去全是弯曲躬身的脊背。

“谢相呢?”青白上前问道,生怕慢了动作,叫帝王等久了恼怒。

“回公公的话,大人就在卧房。”家丁哆哆嗦嗦说,头也不敢擡。

青白让他带路,祁钰负手擡脚,跟着便往前去,行走间微扬起衣袍,龙涎香都带着难以言喻的威慑力。

一入卧房,浓烈的药香便传来,青白想招呼人先驱驱气味,谁料祁钰阻止了。

他挥挥手,四面的人悉数行礼退出,屋内便只剩下谢訇和他两个人。

祁钰擡脚走向床前。

帷幔白里泛黄,悉数垂落在地上,被风吹得微微晃荡,透过朦胧的纱面,可以窥见里面潦倒地躺着个人影。

祁钰伸出手来,玉指才触碰上帷幔,便听见谢訇剧烈的咳嗽和喘气声,嗓音听起来沙哑沧桑,让人无端心生悲怆。

他手指微顿,继而缓缓撩开了帘子,擡眸瞥向那床褥间,正看见谢訇半睁着眼,浑浊感透过眼神传递而来,有种垂死挣扎的暮气。

君臣相视无言。

好半天,祁钰冷声道:“谢丞相找朕有事?”

谢訇咳嗽声,启着喑哑的嗓子说:“老臣参见陛下,陛下应老臣的要求亲临,本该下床跪拜磕头,可老臣怕是挨不过去了,只能如此失礼,还望陛下恕罪。”

祁钰沉了沉气息,目光瞥到他床头的棋盘,又道:“谢丞相病体孱弱至此,怎么还费心下棋,这东西劳心劳力,实在不合时宜了。”

谢訇哑然,好似想在唇边扯出个苦笑,可唇上干得开裂,顿时疼得不敢多做表情。

祁钰目光落在他犹如枯木般的躯体上,扫视过他花白黯淡的头发,最后停留在谢訇病气萦绕的眉眼间,那里老气横秋,已非昔日壮年的雄心勃勃了。

“老臣近日来,总是不自觉回忆往昔,想起与陛下初遇时,陛下那时候虽然是个不受宠的童子,身份尽管尊贵至储君,可却被先帝爷厌恶,以至于差点丢了太子之位。”

“老臣当时也是穷困潦倒,被挤在朝局中困顿不已,完全不知前路是何方向,还是陛下给老臣指了条明路,这才茅塞顿开,有了后来的韬光养晦和卷土重来。”

“从前老臣醉心权术,总以为只有手握大权,自己想要的,才会牢牢拴紧在身边,夫人当年奋不顾身,可也曾被家族厌弃,老臣当时真是悲痛自责,发誓要让她过上富贵至极的日子,叫那些拜高踩低的人跪在夫人身边求饶才行。”

“可是……后来老臣的确是做到了权倾朝野,可是夫人却离开了,后来蕴儿也离开了。”

“她还那么小,正当妙龄,花朵一般的年纪。”

“她们都走了,老臣为了逃避痛苦,于是这段时日疯狂处理公务,以至于加重病情,只是夜深人静时,老臣总是情不自禁想起当初,夫人和蕴儿陪着老臣在破旧的木屋里,一家三口烤火说笑的日子。”

“那日子真好啊,每每梦醒,老臣的枕头都湿了。”

谢訇自言自语说,浑浊的眼眸因忆起往昔,而微微泛光,好似回光返照般矍铄。

祁钰目光好似黯然,沉着脸色一言不发。

可随后,谢訇又问道。

“陛下,求您看在老臣也算辛苦半生,这条命也快没了的份上,给个实话。”

“蕴儿,到底是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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