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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寥(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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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寥

祁钰目光变得阴冷,眉宇间神色难以捉摸,只沉着脸色盯着他看。

谢訇撑起全身力气,才擡起了头,看见他那样森冷的神情后,终于放弃了挣扎,好似气力被抽干般,躺倒在床褥间。

祁钰则盯着那棋盘,眸子里晦暗不明,提防与戒备闪现在瞳仁里,凤眼阴霾一片。

不等他说话,谢訇突然凄声惨叫道。

“陛下……您真狠呐……您真狠呐!!!”

“您就在杀了老臣的爱女后,还继续驱使老臣,看着老臣为你夙兴夜寐吗?啊?”

谢訇嗬一声哭出来,眼眶泛红,手捶在床上,发出重响。

祁钰阖了眼眸,嗓音听不出情绪:“她心思尖锐,来日只怕要因此闹出许多事情来,与其坐等事情闹大,不如在微末时便让她戛然而止,这样朕能省去许多烦恼。”

谢訇猛烈咳嗽起来,突然呛出口血在喉咙里,他颤抖了许久后,虚弱无力道:“如此……当真是毫无办法了,蕴儿……爹爹不能为你报仇了……”

“好……好……如此,大雍的江山便可保了,陛下,微臣祝您千秋万代,下辈子,微臣再也不要入朝为官了……”

祁钰眼尾稍显湿意,语气平缓道:“谢丞相,你错了,朕还不够狠。”

他好似费力平息情绪,却被心口涌上来的滞涩与痛苦堵得难以遏制,胸前不自觉剧烈起伏着,竟然有股咬牙切齿的愤恨感。

“你错了,朕原该更心狠些才是的……朕不该留着那软肋,朕怎么能忘了先帝的教诲?”

“最是无情帝王家,唯有手握权势,此生才无人能害朕。”

祁钰低低说,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仿佛在自我肯定,最终化作唇边冰冷的无奈。

“谢丞相,你的那些门人和暗卫,朕早就快清理得差不多了,你也不必借着垂死之际,想要来套朕的话。”祁钰一字一顿说,语气斩钉截铁。

谢訇眼角流下滴浑浊的老泪。

此刻,他已经没有为人臣子,在朝为相的庄严肃穆,有的只是垂暮之年的灰心丧气。

当年他为了权势地位,忽视了对妻女的关怀,以至于妻子早亡,女儿也落了一身的病痛,更是在大婚之夜突发咳疾而死。

谢訇不信,却也不能不信,因为这件事情发生得突然,且毫无证据证明,谢蕴是有人蓄意谋害的。

但是谢蕴贴身的女婢,和谢府内许许多多的下人无故失踪,后又在乱葬岗发现了尸首,这便让谢訇起了疑心。

最关键的是,这件事发生时,沈云鸾莫名其妙失踪了一段时间,后来又被打发去了闵王府邸,那里已经是戒备森严,谢訇都没办法找人下手。

直到沈云鸾彻底离宫,他才得到消息,原来是陛下恼了她先前恃宠而骄,又在谢蕴大婚之日动了胎气,被匆匆送回皇宫,一番折腾下来龙裔都没保住,这才被丢去了弃宫冷落一段时日,又觉得不解气,便赶去了闵王府邸,和那废物祁骁关在一处囚禁。

谢訇真的怀疑,但是实在找不到机会,他只能按兵不动,却无奈身子骨吃不消了,于是才有了这一出。

如果祁钰临死前告诉了他,杀死t谢蕴的凶手是谁,那么他眼下虽然力量渺小,但婉儿的剩余势力零零散散遍及大雍,总能找到可乘之机的。

可倘若这人是祁钰,那便当真是毫无办法了。

祁钰目光冷沉,见谢訇久久不说话,便垂了眸子,好似心情沉毅,可也只有瞬间,他便敛去了所有的情感,转身离开了屋子。

谢訇呆愣许久,目光滞涩凝噎,好半天浑浊的眼里忽然清明起来。

他双手重重捶着床榻,半挣扎着想要起来,却不慎失力,跌倒了床下,卷着被褥喘息痛苦着。

“不……这不可能……”

“这理由不充分……他在骗我……”

“我不能死,我要为蕴儿报仇!”

……

自谢府离开后,祁钰回宫没有直接回御书房处理剩下的政务,也没有回养心殿去歇息。

他好似个游魂般在宫殿处走动,月光清寒幽冷,落在那缎面墨袍处泛着微光,将帝王的身姿衬得愈发孤家寡人,有种生人勿近的萧瑟压力。

青白跟在离他不远处,犹豫着要不要上前,问今日晚膳是照旧随意对付,还是回养心殿用,毕竟自沈女官离开后,陛下已经许久不曾正经吃顿饭了。

他好似失去了对任何事物的兴趣,虽然以前也不多,可如今却浑然活得像个帝国的符号,只知道埋头处理政务,把自己空闲的日子塞得满满当当,却没有丝毫的情感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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