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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路未知(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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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要亮了。

他起身:“阿西。”

“铖儿!”

阿西从帘幔后跟出来,赫连铖道:“师尊,以后就不要随便扣我的人了。”

他语气里压着火,领了阿西就往外走,任凭越洲如何愠怒,也未停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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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遥醒来时,守在床边的人变成了闻姝,她哑着声:“闻姐姐。”

闻姝倒了杯水,喂她喝下,嗓子被水浸润缓解,她慢慢坐起身。

“阿遥,云湛被长老们叫去集议了,他回来之前,我在这里陪你。”

云遥习惯性地点点头,随后又摇头:“闻姐姐你去忙吧,我没事。”

“没关系的。”闻姝道。反正也是分药材,在房间里也可以分。

到底还是不放心,云遥也没坚持了,坐在桌前帮她一起分。

但她心神不宁,药材分得混在一起,闻姝什么都没说,还是她自己发现的,小声道歉,不帮倒忙了。

看她垂着脑袋,闻姝微不可察叹口气,温柔地摸摸她的头。

赫连铖来的时候,她依旧这样低着头坐在桌子边。

他拎着食盒站在门边,闻姝看来,再看一眼云遥。

她收拾好方盘,端起来走到门口:“半柱香,之后我得替阿遥疏通魂气。”

他点头,闻姝出去,给二人留下独处的空间。

赫连铖缓步走近,直到出声唤她,云遥才擡起眼睛,注意到来人。

她没有表情,眼神有些木讷:“师兄。”

她还穿着那身白色孝服。

这次死了很多人,因此也没有机会给谁操办一场丧礼。玄宿没有留下任何尸骨,云遥只能取了一套旧服,和云峥一起给他草草弄了个墓冢。

世间守孝七日,如今甫过三天。

“云遥,吃点东西。”赫连铖每日都给变着花样给她带好吃的,问过阿蛮,都是她爱吃的。

但云遥只是摇头:“我不饿。”

她已经不会饿,也不需要再吃东西了。

赫连铖道:“不是怕你饿,就是......”

就是想让她心情好一些。

云遥垂头坐在凳子上,兀自数着符箓。

都是师父留给她的,那天被风吹得到处都是,好在大家帮她都找回来了,一张也没少。

统共五百一十六张,其中三百七十四张是已经完成了的,其余的是画了一半的。

师父以前跟她说,画符最忌讳的就是画一半,半途而废,还白白消耗灵力。

师父也说,绝对不可以破禁画血符。

云遥大概都能想象到,疲弱的玄宿趴伏在桌边,艰难地用指尖沾血画着一纸又一纸符文,实在是画不下去了,才堪堪停下休息。

想到这里,她眼眶中又凝结出水雾。

这些血符里,有攻击的、防御的、移动的,也有安神的。什么都有,生怕她需要时找不到对应的。

生命的尽头,不知道还能给她留下什么。

符箓被她数得皱巴巴,她吸了吸鼻子,小心地抚平。

赫连铖抿唇,在她面前半蹲下来,平视着她的眼睛,轻轻捉着她的手:“阿遥,你跟我说说话吧,好不好?”

“你已经很久没跟我说过话了。”

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他端着调子,她寻找话题。而她现在像一块闷闷的石头,敲一下,给个音,不敲了,就沉默。

所有的阻力都将他往外推,但他不敢走。上一次不过离开数十日,就发生那么多变故。即便他从旁人那里了解到的,也不会有她经历的十分之一清楚。

他怕这次自己再走,等回来,一切又不一样了。

她眼珠缓慢转动,终于落到他身上。

见她看着自己,他眉梢微扬,等她说话。

她缓道:“师兄,你有事的话,就先去忙吧。”

他唇角一滞,半晌,盯着她的眼道:“你想让我走吗?”

她点点头。

他耐着性子道:“为什么?”

她没继续说话了,想了一阵,道:“师兄,你好好休息,不要太累。”

赫连铖呼出口郁气,心道,算了,算了。

她现在抽了魂一般,再等段时日吧。实在不行,他就带她离开,什么破事统统不要再管。

他取下腰带上的香囊,道:“阿遥,你送t我的这个开线了,你帮我补补。”

香囊遮住符箓,她顿了顿,接过,轻声说好。

他稍稍弯唇,站起身,抚着她下巴,温存地亲了亲她的脸:“补好拿来给我。”

她点头。

其实也没有破损多少,云遥一针一线很快就补好了。

赫连铖是爱惜的,成色什么都还很新,只是有些瘪了,云遥想了想,又添了一些香料。

做完这么一阵,许是注意力被引开稍许,她不像先前那般面如死水。

香囊攥在手心,她微微低眉,不知在想什么。

云湛结束完集议已到午后,他径直回沁水居,碰上也要来看师姐的云峥。

闻姝正帮云遥疏通魂气,神力在她体内尚未完全稳定,她对神力也还没有完全掌控。这两日陆陆续续尝试过,有时候想用少一点,结果释放过度,有时候想用多一点,又使不出来。

两人推门进来,云遥擡头:“哥哥,阿峥。”

云湛见她气色好了一些,微微松了口气。他又携回一堆宗册,闻姝过去帮他一道理。

云峥走上前,仍满目忧色:“师姐,你——”

云遥挤出一个微笑:“我没事。”

云峥抿唇,她这笑还不如不笑。

她那日哭得直接失去意识,谁喊她都听不见,他惴惴不安了好几日。

他深吸一口气,低下头,想说对不起,又怕引她心伤。

来财丢了。

云遥去不周山前,本来也只交代了这件事,他连这件事都没做好。

他知道师姐很难过,虽然她并不责怪自己,毕竟这事发突然情况紧急,修为高深的仙尊尚且自顾不暇,何况一只小狗。

说是丢了,其实说不定已经没了。云遥只找到带血的铃铛,当日抹着眼泪一齐放进了墓冢。

这时,又一人敲门进来。

“......你们都在啊。”脚步在门口顿了一下,阿蛮扫视一圈,微微致意。

她看向云遥,快步走过来,“阿遥你醒啦,好些了吗?”

云遥继续挤出一个笑:“我好多了。”

比哭还难看。

阿蛮了解她,轻叹一息,捏捏她的手,笑了笑,不多问。

云遥却是看出她的故作轻松,又见她穿戴整齐,大脑缓慢运转:“阿蛮,你这是?”

阿蛮点头:“我今日来,是辞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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