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自定（2/2）

难不成有其他人也进了这个时空？云遥立即警惕攥紧了拳。回头一望，却是愣住了。

这个一脸迷茫，望着这座看起来随时都要倒下的阁楼，浑身脏兮兮，还受了伤的小姑娘，是......是她。

自己竟然回到那个时候了。

彼时的小姑娘一路担惊受怕，再见到这么阴森诡异的场景，立即要脚底抹油开溜。云遥想也没想，急道：“阿遥！”

小姑娘脚步一顿，被喊住。

她缓缓转过身，眼睛瞪得圆圆的，四下一望，却是什么也没看到。

脸上还是有些惧色，犹豫极了。云遥轻声安抚：“没事的，不要怕。阿遥，进去吧，进去看看。”

她目光逐渐变得涣散，脸上忧色消失，好似被这声音蛊惑了般，脚步不由自主一点一点往前，直至听话地推开那扇尘封的大门。

终于是开了。云遥心底一松，也跟上。

迈进门的一刹，猛地停住。

云遥呆在原地，整个身体都僵硬了。视线缓缓擡高，望向那个被诱惑着朝阁内行进的身影，方才自己口中所说的几句话再度于耳畔回荡。

瞳孔急剧收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须臾，如梦方醒。

她终于明白，玄鹤掌门传位时的那一句。

——这已是你的选择。

原来指引她走向既定命运的，从来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

万般思绪涌上心头，疑惑、感慨、无措、苦涩、纠结、还有一点悔恨。无数回忆和眼前场景交相碰撞，云遥停留在原地，久久难以平静。

阁内存有密密麻麻复杂的仙障机关，可或许是感应到她体内的神骨，都柔和地收敛了，等待着这唯一能够开启神谕的少女走向她的命运。

云遥望着那道纤弱无辜的背影，她不知道开启神谕后的人生会变成什么样，她对将来要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只要她出声，只要她说一句，别打开。哪怕就这一句，她或许都能从这条轨迹上逃开。不必承担这些伤痛，哪怕会因此失去先前的种种欢乐。

彼时的云遥已经来到盘龙古座前，似乎正犹疑要不要打开。

而她身后，那有着相同的面容女子，静静凝望曾经的自己。

她目光闪烁飘忽，良久，紧蹙的眉眼慢慢展平，露出一个有些释然的笑。

她轻道：“打开吧。”

小姑娘怔怔伸出手，书页一经触碰，便如云雾散开，阁内顿时狂风大作，刮起两人的衣发。

那些云雾越过彼时的她，来到此刻的她面前，缭绕盘旋着，融入她每一个毛孔。

云遥双目圆睁，光影在眸底起伏流转。她仍站处于暗阁，可眼前的场景正飞速变化。

她看见那场万年前的神魔鏖战，她看见一个女子的身影；看见她疲于奔波在一场又一场的集议中，那数不清的图纸上画满了星阵，还有无数推翻重构的手诀结印；她看见一地的血，而倒在血泊中快要消散的女子，用沾血的手指写下最后一笔。

“哈啊——”一切幻象消失时，云遥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她扶住膝盖大口喘气。

听见喘息声，小云遥似乎从发呆中慢慢转醒。她疑惑转身，冷不丁看见一个半透明的女子，登时吓得一弹，迅速钻到盘龙古座后躲起来。

可她躲起来后，却发现自己只是被这个人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并非对她本身有什么恐惧。也是奇怪，她不知为何觉得眼前的人颇为亲切，明明看不清她的脸，怎么看都看不清，好像被一层水波模糊掉了，这样诡异，却也不害怕。

她再擡头打量这间阁楼，它从里面看也很古怪，散发阴森潮冷的气息。不知是不是外面刮来了大风，这楼真的晃了一下，上层一本放在木架边缘的书被晃倒，径直朝她劈头盖脸砸下来，速度之快，她根本反应不了。

就在这时，那女子如风般来到她身边，信手一撚，轻巧地拿住了书脊。

尖锐的书角离她圆溜溜的眼睛只差半截指头。小云遥眨眨眼睛，吞了口口水，似乎还心有余悸，看着她将接下的书搁到一边，不由道：“姐姐......你好厉害啊。”

云遥一顿，她慢慢从古座后挪出来，也不敢靠很近，就攥着袖子站在一边，目光真诚：“谢谢姐姐。”

云遥半天没说话，于是她只好自己说话来缓解尴尬。她四下一望：“这里是什么地方呀，我、我那个......”她挠挠头，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来的，“姐姐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等了一下，见她仍没回答，小姑娘决定不再叨扰这个高冷的姐姐，自言自语着往门口走。

“......你”云遥终于开口，她立即停步，转过身，眼睛亮亮的，“嗯，姐姐怎么啦？”

云遥顿住，片刻后，道：“那里出不去的。”

小云遥傻了：“那怎么办？”难不成她要被关在这里了，这么一个，恐怖，又阴暗的地方，会不会有什么怪物突然从暗处冲出来把她吃掉？

“没关系，等一下......”

你等一下就会被抓走的。

“......等一下会有人来接你的。”

“真的？”她眼睛瞪成了圆球，脸上还是有些惧色，云遥抿了抿唇，道：“你害怕的话，就站过来些吧。”

小云遥仿佛老早就等着她这句话了，再不扭捏，快步走到她身边，在礼貌范围内黏得紧紧的，在她望过来时，讨好地冲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