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云涌(1/2)
风起云涌
十二月初六。
厚重的乌云仿若墨染,沉甸甸压在天际,一寸月光也透不进来。更香燃尽,子时之后,便彻底是新的一天。
烛光幽暗摇曳,云遥轻拂衣袂上的褶皱,将束腰重新勒紧。八方神器都被封存在乾坤袋内,以及密藏于仙盟的天钥。她攥在手心,和自己融为一体。
没有比如今的她更好的容器了。
佩剑在昏黄的烛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她用绢布轻轻擦拭,随后归剑入鞘。
擡头,云遥静静端详镜中的白衣少女,拿起桌案旁的黄色发带,将头发半挽。替还在昏睡中的云峥提了提被子,她拎着逍遥缓步出了房门。
“阿遥——!”
步子遽然一顿,她茫然若失地回头,看见一行人。
红衣姑娘笑嘻嘻搭住她的肩,亲热得不行,后面跟着个蓝衣的面冷少年。玄服的年轻人走在最前,还是不由自主地慢下速度等待。最后的一白一紫两道身影并不参加他们的玩闹,却也淡笑着。
云遥轻轻眨眼,空空荡荡的走廊只剩她一个。
她垂下眼,收回视线,推开司正殿的大门。
有不少人已经聚在外头的广场中,长老们围站着,对着山形图商议布阵,弟子们领命,动作麻利地划分归管区域。还有的人,一言不发擦拭着手中的兵刃。
听见开门的响动,无数目光聚来:“云掌门。”
按照先前所说,她要进归墟定然分不开身,故他们要留守在山内保护幸存者,这是最后一道防线。如果还有余力,再帮她拦下其他企图进入归墟的作乱者。
大家脸上皆是凝重之色,归墟一旦开启,保护在青云峰上的屏障八九不离十都会被吸走,是免不了一场恶战了。
谁也没说话,各自散去做自己的事。
云遥余光看见一人,她也在看着自己,似乎是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云遥道:“师姑,阿峥还在房间里,就麻烦您照顾他了。”
她弯起眼:“谢谢您这些年的照拂。”
青鸾喉咙微哽,正要说什么,大地震颤得更为剧烈,脆弱的枯树扑簌簌往下掉木枝。数声尖叫传来,望过去,几人被一团黑雾裹挟到了半空,这团黑雾的来处,天际竟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狭小的裂口。
长老们已经出手将这团黑雾打散,可很快就有更多的袭来,一波又一波的人被抓上天,朝裂口那边带。
云遥握紧了剑,脚下的草被升起的风吹得东倒西歪。
“阿遥!”
有人在喊她,她回头,是青鸾。
她说,“要活着回来。”
云遥笑了笑,没有答话,淡黄的发带在风中摇曳,她的身影转瞬即逝。
“救救——!”
一霎刺目的剑光斩断争先恐后往下涌的黑雾,云遥接住坠落的伤员交给身后跟来协助的仙官。她紧盯着那条裂口,它还在源源不断释放新的黑雾。
混乱中零散几人已经被吸走,她身形一闪,逆着涌流的煞气向上,穿过了裂口!
“呼——”
耳边尽是呼啸的旋风,犹如万千怒兽齐声嘶吼,漫天沙尘肆虐,几乎遮天蔽月。
她睁开眼睛,手腕一抖,一道凌厉的剑气破空而出,撕裂狂风。平息了一瞬,旋即再次出手,剑身化为灵活的长鞭,将早已吓晕过去的几人缠绕住,奋力一夺。
她将他们丢回裂口,手心无穷的神力倾泻而出,交织成一层难以穿透的坚冰,重新覆盖裂隙。
“唰!”
瞳孔微微扩大,她立即侧身,堪堪避开杀来的白刃,它擦断她额角一缕碎发,深深扎进冰层中。
这把修长而笔直的银刀,散发冰冷的寒芒,她并不陌生。
刀身不断铮鸣,它又咻的一声脱离冰面,朝来处飞去,回到一人手中。
云遥擡眸,对上那道冷冰冰的目光。
青云峰西南两面,几乎层层叠叠全是黑压压的敌军,在屏障外围得水泄不通,山下还有密集杂乱的脚步声正上行,不知是哪方的势力。
而冰层之上,只有她一人。
一众魔族之首,玄衣男人全身笼罩着低气压,薄唇紧抿,冷冽幽暗的眼底似乎酝酿着什么。
他看着她,她也这么定定地盯着他。
刹那间,两人几乎同时动作。他挥刀劈开她掀来的灼目光罩。白光熄灭,她的身影已然闪出去很远,他冷笑一声,欺身追上。
两人身影在崇山峻岭中疾驰而过,一躲一追,云遥脚下生风,赫连铖更是快如闪电,刀光剑影所过之处,飞沙走石。
躲在父亲身后的苍泽瞪大了眼睛:“就......就这么打起来了?”
苍流沉吟着,不着痕迹望了一眼帝鸿。他倚在宝座上,唇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玩味和戏谑。
他既然在看戏,苍流想了想,决定先静观其变。忽听他道:“你们猜猜,谁会赢?”
拿不准他的意思,苍流没敢轻易回答;苍泽恨得磨牙,当然是两个人都死掉最好了。
耳边只剩沉重的喘息,身后之人已然逼近。云遥敛眉,剑随念动,飞速划过一道如霜的剑影,引得周围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她反身回击,逍遥与钧天猛地相击,激起千层气浪。
两人皆是一震,各自被这气浪掀退出数十米。
足跟在地面扬起一阵尘土,云遥站定,胸膛微微起伏着。她擡头,视线与凌空虚立的男人对峙。他望着她,眸色沉暗近墨。
已经够远了。
她不再避,咬紧了牙,泛白的指节握紧逍遥。两道相向的身影极快,从远处看甚至只能看见一黑一白两束光影,刹那一声巨响,耀目的光猛然四射。
待炽目的华光落下,苍泽鬼吼鬼叫撤下捂住眼睛的手,看过去,神色一滞:“这是......”
......在做什么?
赫连铖的肩膀被一把细长的银剑狠狠捅穿。而他的钧天,早已被他归入刀鞘。
血顺着剑刃往下流,少女t的唇色却比他还要惨白,握剑的手不住发抖。
捅得很深,他近在咫尺。一枚小而冰冷的钥匙落入她另一只掌心。
他定定地看着她,一字一句:“要记得,答应过我什么。”
随后,他反手握住剑身抽出,血花四溅,他闷哼一声,背过去,将她护在身后。
原来如此!苍流蹭一下坐起:“居然——!”不等他往旁边看,那道身影已然迅疾掠出。
“拦住他!”墨辽一声令下,墨海众人团团围上。帝鸿冷笑,丝毫不当回事,这些垃圾根本无法近他的身,他打他们就跟打豆腐块似的。
可即便如此,上万个豆腐块挡在面前,也足以短暂拖住他的步伐。
他盯着墨辽,后者的脸突然涨成猪肝色,像被什么力量掐住了脖子。他是真的有点不愉快了:“但敢忤逆我?”
墨辽的脸扭曲变形,字一个一个从牙缝里挤出来:“我们墨海......只听命于......一人。”
云遥紧紧攥着地钥,同时将天钥从体内逼出。她向东疾行,悬停在半空,神力倾泄在周身,抵挡帝鸿意念发动的袭击。
她深吸一口气,将黑白两钥相合,它们原本便是同一物,钥身完美无缺卡合的瞬间,云遥猛地闭眼,竟也承受不住这道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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