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云涌(2/2)
刹那地撼天摇,脚下竟凭空升起巍峨的群山。山脉首尾相接,环绕成圈,云雾于其间氤氲缭绕,如梦如幻,好似一层神秘的面纱,看不见底。
云遥用尽全力稳住,还是被震落在其中一座山头。
十指深深陷入泥地,这底下,一定就是归墟。
她迅速站起,往崖边迈步。
“云遥!”
一声急切的呼喝,她身形一滞。
回过头,脸上泪痕仍未干。四目相对,赫连铖知道,现在不会有再任何人、任何事阻止她向前。
可他还是——!
“师兄。”
她忽然出声。
只说了这两个字,便再没说什么。
她就那么望着他,随后浮起一个浅浅的微笑。像是谢意,又像是有一点歉意。
转过身,最后望一眼天穹,纵身跃下悬崖。
白色衣角如同一片云,沉入云海,彻底消失不见。
......
赫连铖停在原地,停在她那句话的余音里。半晌,掩去眼底的潮涌,渐渐聚起阴狠的厉光。
衣袂一闪,他如风折返。
“咻!”疾风切断扼住墨辽脖子的力量,他瘫倒一旁咳嗽不止。
赫连铖瞬间欺近,手中长刀猛地一挥,带起一阵尖锐的破空之声,似要将眼前的一切都斩成两半。
刀身不停铮鸣,这以赤华古剑碎片铸成的长刀认出了对方,巨大的冲击将帝鸿逼退了几步远。赫连铖旋即结阵,数条浓黑的涡流将帝鸿团团包围,如同猛兽,发出令人胆战心惊的撕咬声。
苍泽彻底傻眼:“不会吧......”
忽然,一声轻笑。
黑流骤然消失,帝鸿微微擡起下巴,被撕扯得血肉模糊的躯体完好无损。
一个瞬间,他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已然出现在赫连铖身后。
唇角挑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轰!!”
一计重掌将他拍入山壁,碎石倾落,钧天插在岩缝中动弹不得。帝鸿掐住他,将他从砸出的坑里拔出来,看着他口鼻溢出鲜血。
“你很好。”帝鸿皮笑肉不笑。
眉头轻擡,数道锐光将他凌迟得鲜血淋漓。余光瞥见那正在缓缓合拢的山峦,他冷蔑地收紧了手。
“等我杀了她,你还没死透。我就亲自送你上路,让你们做对亡命鸳鸯。”
又是一计重掌,将他拍入崖坑。
墨辽涕泗横流:“殿下、殿下......”
察觉身后的人奔了出去,苍流喝道:“阿泽!”
苍泽置若罔闻,见帝鸿离开,兴奋地来到坑边。
他先是谨慎地观察了一下,发现坑底的人的确老半天没动弹。朝他砸了几块石头,把头都砸破了,还是没动弹。
壮着胆子来到他身边,打量试探。
果然,他闭着眼,气若游丝。
真要死了?苍流微微瞪眼,有点不真实的感觉,以往哪次不是他把自己揍得鼻青脸肿屁滚尿流。这么嚣张的一个人,竟就这样奄奄一息躺在自己面前。
须臾,扭曲的笑意一点一点浮上眼底,苍泽擡脚狠狠将他踩进坑里,墨辽的怒喝只让他愈加兴奋。他将人提起来,又重重砸进坑壁,鲜血染红了一地碎石。
苍泽放肆大笑,满意得不行,走上前,学着他先前的模样,提起来,砸进去,再提起来,再砸进去。
苍流冷声:“阿泽别玩了!直接杀了他!”
他却根本听不进去,形容疯狂,癫癫大笑。
“表哥,你也没想到会落到如此境地吧?”
“你这狗杂种,嚣张的劲呢?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杀你?我怎么会这么轻易让你死?我们后面还有得玩呢。我要把你的手脚砍断,给你脖子拴条链子,让你在我脚下摇尾乞怜。”
那张癫狂的面孔充斥着仇恨与破坏欲。苍泽嘻嘻拍他的脸:“至于你那什么狗屁救世主的夫人,等我抓到她,也要好好玩。你还没动过她吧,嗯?这样嫩的才好玩。”
不经意瞥到从他松垮的领口掉出来一枚淡黄色的小物什,苍泽嫌弃地提在眼前打量。
什么破东西?香囊?
能让他贴身藏着......八成是很重要的物件。苍泽挑起唇角,香囊顷刻被他撕成粉碎。
下一秒,苍泽笑容一凝。
他的手腕,被一只大掌狠狠钳住。
寒气顺着脚往上蔓延,苍泽缓缓地,把目光投过去。
那满脸是血的人,已经睁开了双眼。鲜血将他的眼睛染红,看起来,简直......简直就像从地狱爬回来的厉鬼!
他他他他他他他!他又活了!!
苍泽立即弹开,可哪还能逃跑,被死死掐住了脖子。赫连铖眸底翻涌着滔天怒意,手背青筋猛涨。
喉管一度收缩,苍泽不住翻白眼,耳边嗡鸣一片,唯有一道异常森然的声音:“谁给你的胆子,敢跟我找这种死。”
苍泽不住挣扎:“爹啊——”
呼救声戛然而止,一声清脆的咔嚓声,沾血的眼球爆出。
苍流目眦尽裂,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等他反应过来,只看见那只还睁着眼睛的头颅滚在一边,还直勾勾看着自己。
他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愤怒直冲上大脑,竟一时失语。脸上肌肉渐渐扭成一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苍流死死盯着他,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你竟敢......”
赫连铖冷哂,摇摇晃晃站起,反手拔出卡在岩缝的钧天。
“没关系,”唇角溢出血,他不在意地抹去,“很快就送你们团聚。”
身形一闪,他重新跃至半空。手腕一转,刀刃在脚底划出一道界线。
界线前,是混乱的战场;界线后,是云雾缭绕的归墟。
他冷冷启唇。
“墨海军,南疆卫,悉从我令,欲过此界者,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