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说（2/2）

比起和关寄舟在这儿谈天说地，他还是更在乎邬施礼一点。

关寄舟自知留不住他，也没再劝，让婢女给他再添一杯茶水来。

“邬兄与我下一盘棋再走吧。”

邬斯衡看到他如此恳切，便沉默着答应了。

那婢女上茶时毛手毛脚的，一不小心撒了些茶水在邬斯衡身上。

若是黑色也就罢了，偏偏他今日还穿了件白衫，水渍落在意味不明的那处，当真不能见人。

关寄舟便让他去偏殿换件衣服，斥责婢女时，还有点莫名高兴——

能多留一会儿是一会儿。

毕竟他也很需要听邬斯衡的讲学。

没等到邬斯衡换完衣服回来，他听到婢女通报说，沈云降来了。

算起来，这么多年，只有这一次沈云降是专门来找他的。

他将人迎了进来，但少女一进门，就将一包透着酥香味的糕点递在他手里。

关寄舟有点讶异，问道：“这是……礼物？”

沈云降琢磨了会儿，颔首道：“应该是。”

准确来说，是用来贿赂他的礼物。

两人面对面坐着，气氛说不出的奇怪。

沈云降坐的那个位置就是原先邬斯衡的位置，但因为茶水全都撤下去了，她没感觉到一丝一毫的不对劲。

她只是看着关寄舟那张温柔的脸，心中生出了点愧疚。

这算是利用吧？

她想起自己的计划，低下头不敢看他。

“皎皎？”

关寄舟喊她，还是一如往常的温润。

他真的是个极好的人。

不仅帮她保守了这么多年的秘密，还对她那样好。

沈云降酸了鼻子，不忍说出口。

“从盛哥哥，”她的声音带着哽咽，“你最近还好吗？”

关寄舟敏锐的察觉到她的情绪，没立刻捅破，顺着她道：“我很好。”

“皎皎不开心吗？”

“不是，我没有不开心，”她用衣袖擦去泪珠，轻声道，“就是我最近遇到了一点麻烦。”

尾音消弭之际，有一道脚步声在殿门外戛然而止。

与疏顺着身前少年的视线，透过窗户，看到了被笼罩在阴影里的掉眼泪的少女。

这个角度，刚好一览无遗，又听得真切。

“什么麻烦？”

关寄舟担忧问。

“不是什么很大的麻烦，就是这个麻烦，很难用适当的方式去解决。”

还没搞清楚为什么四小姐会突然出现在这儿，与疏又思考着四小姐怎么会遇到如此棘手的问题，一回神看到邬斯衡晦暗的眸光。

漫不经心，还挑着几分不可测的笑。

莫非这个麻烦还与大少爷有关？

正百般猜测时，屋内再次传来少女的声音：“从盛哥哥。”

“你以后可以与我成亲吗？”

？？？

与疏眨了眨眼，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认错人了还是听错话了。

四小姐这是在，和关少爷提亲？

与此同时，比他更错愕的是当事人，“……你说什么？”

沈云降深呼吸，鼓起勇气重复一遍：“如果以后从盛哥哥可以与我成亲，我怎么样都没关系。”

“日后从盛哥哥有了心仪之人，完全不用顾及我，我只要当一个小小的妾室就好了，绝对不会打扰从盛哥哥追求自己的真爱。”

这些话都是她在话本子上看到的，没想到在今日有了用武之处。

但这些话横在他们之间显得太过怪异，毕竟他们是这么多年的朋友。

沈云降已经料想到关寄舟会拒绝，于是一狠心，又加了一个条件，“外……外室也可以。”

与疏瞪大了眼。

外室？堂堂武安侯府的四小姐做外室？她知道她在说什么吗？

这番不知是在折辱自己，还是折辱武安侯府的言论，让与疏几乎不敢看邬斯衡的表情。

但他还是斗胆看了一眼。

少年眸中的晦暗愈深，愠怒明显。

果然，四小姐这次是闯祸了吧。

他默默为四小姐捏了把汗。

而沈云降对此毫不知情，她只顾着观察关寄舟的表情了。

她不知道外室是什么，只知道话本子里这样的身份似乎并不惹人在意，可能会合关寄舟的心意。

她偷偷擡眼，看那张脸是不是还是温柔的。

然还没等她模糊的视角变得清晰，“哐当”一声，屋门被一人一脚踹开，吓得她耸了耸肩膀。

沈云降看过去。

高挑挺拔的身影逆着光而来，径直踏碎淅沥沥落在地上斑驳的光影，衣袂翻飞之际，那人已快步停在她的身前。

带来强烈的压迫感。

看清少年的脸的那一刻，沈云降以为自己在梦里。

不然怎么会发生这样戏剧性的事情。

但还没容她反应，邬斯衡蓦然勾起一抹笑。

是怒极反笑的那种笑。

因为她看见了他嘴角几乎压不住的怒意，在攀升，不由分说向她袭来。

她听见那个极致冷冽的声音，在死一般的寂静中那样响亮，“……外室。”

“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