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白袜(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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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寂寂,邬斯衡从东边走到西边,没有目的和方向,只为让风灌满耳畔。
让风吹灭他心里的火。
待他慢慢平静下来,才发现自己的剑没有拿。
剑柄上的那颗黑曜石是剑铸成之时,他亲手镶嵌上去的,尚未沾染上任何污点,却被少女的绣鞋压在了暗处。
它也目睹了t这场荒唐的事故。
往后他只要看到这柄剑,就会想到今日这一幕。
他没有返回去拿剑,回了屋,一夜辗转无眠。
次日,他眼底黑青,却在这一晚想明白了很多事。
他吻她,是因为喜欢她,是想与她脱离兄妹关系的那种喜欢。
而沈云降这样做,仅仅是因为,不想让他把她去了沈府这件事捅出去。
与其说是依赖,更通俗一点说,应该是利用。
早在小时候,邬斯衡就看得出来。
沈云降做事总有目的,不夹带一丝私情,纯粹的利用。
如果在这个时候,他用了这个漏洞,用了沈云降的无知,去达成他的目的。
那沈云降未来,绝对会后悔的。
会对他弃之如敝履,会厌恶他的投机取巧,厌恶他身为兄长,却带她走上一条不归路。
与其如此,还不如现在就掐断她的所有念头。
让她利用无门,就不会在未来造成更坏的结果。
想明白后,邬斯衡准备去东宫,武安侯夫妇却在此时唤他去书房。
他又一次见到了沈云降。
白日里的沈云降比夜晚要沉稳些,规规矩矩,完全看不出昨晚竟有过那般行径。
同在的还有邬施礼和邬施琅,邬斯衡便没有那么局促,听着武安侯夫妇交代事情。
简而言之,就是他们最近要再去一次长乐郡,听说长乐郡的郡守萧临义病重,他们得亲自去看看。
这期间,会让邬澜与其夫人罗芩暂时照顾他们四人。
话音刚落,那几人姗姗来迟,俨然已经一副家主的做派了。
邬施琅靠近沈云降,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句话:“还真是家中无老虎,猴子要称大王咯!”
沈云降无声弯唇。
邬澜的野心她也看得出来,要不他们怎么会借口在这里住这么多天。
但没关系,武安侯夫妇这一趟也不会太久,熬一熬就过去了。
之后,四人齐齐出门,沈云降叫住了邬斯衡。
她是来还剑的。
她让桃雨拿着剑候在殿外,等人都走了,她和邬斯衡单独说几句话。
春光潋滟的院落中,蒲公英被风吹得如簌簌白雪,落在二人的肩膀与头顶。
沈云降一手拿着剑,一手上前,欲替少年拨落肩头的白羽。
而邬斯衡后退一步躲开,眉眼间尽是疏离。
他一擡眼,便能瞧见她怀中的,自己的剑。
那颗黑曜石沉郁如夜。
他躲开她的视线,道:“给我吧。”
沈云降没递出去,擡手拭去自己肩头的蒲公英。
“长兄没什么要问的吗?”
“问什么?”
他低声道。
沈云降道:“问我昨日将这柄剑放在了哪里。”
邬斯衡蹙了蹙眉,伸手道:“不问,给我。”
她为什么变得这样奇怪。
沈云降抿唇,顺从的将剑递了出去。
她的手握在
甚至还微微挑动了下,擦过他的指腹。
邬斯衡觉得这一切都变得很奇怪,不止是沈云降。
剑身上似乎都是她身上那股似有若无的香,和昨日的香一样,直往他鼻翼里钻。
不过没昨夜靠得近,他闻得不是很清晰。
若是再靠近一点……
他拿剑的手一顿,整个人像将才苏醒过来。
他到底在想什么?
沈云降却又软声道:“长兄,我今日想出去玩,可以让与疏陪我吗?”
在她充满希冀的目光中,邬斯衡答应下来。
他也没有问她要去干什么,只是很匆忙的出了门。
与疏被邬斯衡派到沈云降身边,茫然问:“小姐有何事?”
“东林巷有家点心铺子,你去帮我问一问,这几个月来山楂糕卖出了多少。”
沈云降想了想,补充道,“大概一袋三两,如果查不出,问问何家买走了多少。”
“何家?大理寺卿的那个何家?”
沈云降颔首,“对,记得不要声张。”
与疏走后,一直到下午,他都没有回来。
武安侯夫妇走后,邬施礼在自己院子里看书,邬施琅去了军营,武安侯府安静至极。
沈云降无聊的抱着小金毛玩。
不知为何,今日连邬芷都没有打扰她,不然按往日惯例,她应该要将小金毛抱去前院玩的。
虽然不解,但还挺舒服的。
直到傍晚,她与邬施礼去中厅和邬澜他们一起用晚饭,邬施琅忽然从外面跑了进来。
府中没为他准备晚饭,邬澜正要吩咐人备碗筷时,听邬施琅气喘吁吁道:“长兄……长兄他……”
“长聿怎么了,你别急,慢慢说。”
罗芩给他递上一杯水,道。
邬施琅连忙摆手,屏住了气,大声道:
“长兄他接了赐婚的懿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