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夜错（1/2）

昼夜错

舞乐再起,听鸾殿内觥筹交错，喜气和乐。

圣上命人上了酒水菜肴，沈云降虽喝不得酒,却还是为自己斟了一杯。

听说大人们饮酒解闷,不知真假，她想试试。

刚端起酒杯，旁边的关懿便拉住她,担忧道：“阿姊还是莫要沾酒为好。”

沈云降未动,盯着酒杯里自己晃动的影子。

“阿姊有所不知,”关懿叹气道,“我阿兄原也是不饮酒的，近来不知怎的，总是失魂落魄的，一个人的时候会喝许多酒。”

“是生病了吗？”

沈云降道。

她也好久没与关寄舟见面了,但他上次提亲未果,她觉得他应该是生自己的气了吧？

毕竟成亲也是她先提的，关寄舟想帮她，还碰了一鼻子灰，可能会觉得很丢人。

但她不敢将实情告诉关懿,见关懿摇头,含蓄的说：“替我向你阿兄道个歉吧。”

关懿疑惑道：“怎么你们都要让我替你们道歉？”

沈云降“啊”了声,道：“错在我，你阿兄道什么歉？”

“我阿兄总是对我说，他错过了心悦之人，还差点害了她,他很自责。”

关懿其实听得出来，关寄舟口中那个“心悦之人”,必定就是沈云降。

但她没想到，沈云降直到现在，还一无所知。

沈云降懵懵懂懂的问：“自责就要道歉吗？”

关懿觉得她就是个木头，忍不住脱口而出，“我阿兄心悦阿姊，阿姊为什么始终不明白？”

吵闹的宴会中，她们聚在一起说着悄悄话，无人注意。

沈云降微张着唇，看起来像是在努力消化那句话。

“是那种……会亲吻的心悦？”

她问。

关懿点头，却又奇怪。

为什么有人会把亲吻排在心悦前面？

“原来这叫心悦吗……”

沈云降自言自语，忽又看她，问，“是想要成亲的那种心悦？”

关懿郑重颔首。

沈云降低头浅抿了口酒，果香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那这样说，她心悦的应该是，邬斯衡。

那之前邬斯衡吻她，就是也心悦她。

那他们这是，两情相悦，就和邬施琅的话本子上写的一样。

她擡眼，看到了对座的邬斯衡。

他像是也在饮酒，时不时与周围人寒暄几句，而何思琼正在给何府众人敬酒。

她那个传说中死缠烂打才攀上何家的阿娘，此刻风头盖过了何大夫人，母女俩皆昂首挺胸，接受着旁人的恭贺。

小口小口喝完一杯酒后，沈云降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衫。

回想起邬斯衡刚进殿时，往他们这边看过来的一眼。

是看见了她吧？

可能心还跳了一下。

因为邬施琅也说，她今天很漂亮。

还有可能是，她想多了。

但邬斯衡喝酒了，他喝酒了意识会不清楚，会觉得她很漂亮。

可邬斯衡是喝不醉果酒的呀。

沈云降胡思乱想着，一会儿喜笑颜开，一会儿眉头紧锁，表情变换如此之快，让转过身来关切她的李琡也满是疑惑。

“云儿，你怎么了？”

沈云降这才回神，心虚的摇摇头，将手中的空杯子给李琡看：“我觉得这个很好喝。”

李琡笑道：“好喝吧？这可是只有你们小女儿家才有的，听说是长聿吩咐下来给你们准备的果酿。”

只有她们才有？

那是不是代表着，邬斯衡喝的是会醉的酒？

沈云降方才还在担心，她想去给邬斯衡送生辰礼，又怕像那日般，被邬斯衡拒绝。

那邬斯衡现在是醉的，就好办多了。

她神魂几乎出窍，整个人被果酿熏得飘飘忽忽。

下一刻，就在被喧嚣裹挟的空气中，她与邬斯衡四目相接。

少女的脸颊绯红，眼眸清澈到容不下一粒尘埃。

邬斯衡别开眼，看着手中空荡荡的酒杯发了会儿呆。

李承衍见了，凑过来与他说话，厚重的酒气铺天盖地直冲鼻翼，“你说你大喜日子，喝什么女孩子家的果酿啊？真没劲。”

邬斯衡面无表情的推开他，免得他的酒气沾到了自己的衣裳上。

李承衍明显是喝醉了，也没计较，转向了别处。

这样盛大的宴会，而邬斯衡却只觉得喧杂。

他也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喜日子，他今日只要看到沈云降，就会觉得胸口闷得慌。

他到底没有勇气像她说的那样，得偿所愿。

他一个人喝着怎么也喝不醉的闷酒，没发觉李承玮站在了他面前。

那人在向他敬酒。

“邬大公子，久仰，”李承玮道，“不知可否一起喝一杯？”

邬斯衡也知道前些日子李承玮上门来的事，还有他提起沈云降时，那抹不怀好意的笑。

更何况李承衍还在身边，他若公然与李承玮交好，莫不是又会惹得一肚子猜忌。

他起身，拱手作礼，推辞道：“邬某不胜酒力，正要去偏殿醒酒，还请殿下见谅。”

李承玮倒也没说什么，不过笑中添了分深意。

他看着邬斯衡走出殿外，瞧不见人影后，才向旁人走去。

席间当然不乏奉承他的人，他一一应付，余光瞥见了角落里的沈云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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