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无声（1/2）

了无声

之后的一个月,李承衍为了能有个人代替邬斯衡协助他，千方百计留下沈云降。

据邬施礼所说，李承玮确有纳沈云降为妾的意思,他用沈云降还未及笄的理由来搪塞李承玮,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只能先让沈云降在东宫避着，慢慢想办法。

距离沈云降及笄还有半年之久，若是邬斯衡能提前回来,是最好的。

若是不能……恐怕事情会变得棘手。

住在东宫的沈云降也知晓了这件事,整日闷闷不乐,抄书时也心不在焉的。

李承衍察觉到后,东问西问知道了具体事由。

看在沈云降给自己当“苦力”的份上，他大手一挥，把这件事揽下来。

“你放心，皇兄应该只是临时起意,我帮你去劝劝他。”

这段日子,沈云降对李承衍的不靠谱也有了些了解，但想到他毕竟身为太子，这点话语权不可能没有。

她便连忙起身道：“谢过殿下。”

可能是先前被邬斯衡打怕了，此后赵至逐再也没有独自一人来过府中。

日子还如往常那样过着,邬施琅日日在军营苦练,邬施礼埋头苦学,为了下次的春闱做准备。

而沈云降则是一边期待沈循游历归来，一边关注着边境战事。

偶尔也会在武安侯夫妇的画像前，一坐就是一整天。

期间关老爷和关夫人会经常来为他们添置些东西，机缘巧合之下,沈云降再次见到了关寄舟。

小半年未见过面，少年比之前更为成熟稳重,而他们之间本来还存在着许多芥蒂，又好像转瞬便消弭在了遥遥一眼之中。

他们避开人群，坐在小溪边的石桌前谈心。

尽管关寄舟值得信任，沈云降还是没打算要把兄长还活着这件事告诉他。

她不想将无辜之人牵扯进来。

而关寄舟却是比起之前，举止局促了些，一贯温柔道：“如果你很难过的话，可以试着向前看。”

接连失去了如此珍贵的亲人，关寄舟比谁都更明白她有多么伤心无助。

“若是你需要什么，也可以来找我，”他顿了顿，继续道，“作为朋友，我一定会帮你的。”

沈云降看着他明亮的眼，很多句道歉都梗在了喉间。

其实他们也不是不能在一起，曾经的她，不完全是因为形势所迫，而是觉得，关寄舟当真是一个极好的人。

但没有好到，让她像面对邬斯衡一样，心跳会一直很快，会为他神魂牵绊。

临别之际，沈云降作礼后，便要侧身离去。

关寄舟在此时却又喊住了她。

“皎皎。”

他耳根处染着难以退去的红晕，像极了锦棠园里永开不谢的红梅，“我还可以来府中找你吗？”

他此时的吞吐紧张，都将自己的心事袒露得那样明显。

而沈云降不知为何，垂下了眼。

在他对自己如此莽撞的懊恼逐渐加深时，少女擡眸，粲然一笑，对他道：“随时欢迎。”

一瞬间，他心跳砰砰。

这样是不是意味着，他还是有机会的？

*

后来的生活因为多了关寄舟，也多了些趣味。

府中人以及关家人都看得出来，关寄舟对沈云降有意，而沈云降似乎也为之触动，两人郎情妾意，日后便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对于广传的这些流言，沈云降不置可否。

她知道自己答应关寄舟代表着什么，而她也确实想如他所说，向前看。

虽然她现在还没有那么喜欢他，但日积月累，她对他的喜欢肯定也会一天比一天多。

直到攒够，能与他共度一生的数量。

关寄舟有时候会带她去上京各处闲逛，会陪她翻山越岭，也会陪她枯坐山头，看着日出日落匆匆忙忙。

天气慢慢凉了下来，几乎要与冬日无缝衔接。

而沈云降的生辰就在初冬。

李承玮再也没来过府中，应该是李承衍的劝说起了作用。

这次的生辰也是她及笄的日子，府中上下格外重视，连邬施礼和邬施琅都上了心。

却也不知为何，这件事传到了远在洛阳的邬澜一家耳中。

秋日里的一个清晨，沈云降被巨大的吵闹声惊醒。

出门一看，才知道是邬澜一家带了好几辆马车的行囊，浩浩荡荡要往武安侯夫妇曾经的院子里搬。

邬施琅和邬施礼带着奴仆拦在门口，面红耳赤同邬澜理论。

他们要住进来的理由很简单。

如今武安侯夫妇过世，唯一能挑起大梁的长兄归期不定，这个家中尚无可主持大局的长辈。

而他们作为亲戚，自然得挺身而出t。

尽管邬施礼已经说得很明白，关家人会来关照他们，但罗芩还是大言不惭道：“没有血缘的到底比不上亲戚，难不成我们在你们眼中，还没有他们来的亲？”

“……”

三兄妹在心里默默点头。

沈云降藏在树后，皱着眉看了好一会儿，不料叹了口气便被邬芷给发现了。

邬芷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般笑着迎上来，对她道：“堂姊怎么在这儿偷听呢？”

一看到这张脸，沈云降就想到那日小金毛伤的有多重，莫名恶寒。

她往后退了一步，垂眸道：“是我唐突。”

等再次擡起眼，其中早已是彻骨的冷意。

他们到底没拦住邬澜，但说好了只能暂住，不能动任何东西，尤其是殿内武安侯夫妇单独的那张画像。

而且一不能干涉三兄妹的任何事，二不能在上京惹是生非。

邬澜一家满口答应，却也不知究竟有没有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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