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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声慢(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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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情况下,若是她都辩解清楚了,也起不到任何能解决问题的作用。

倒不如将错就错,等她嫁过去了,李承玮帮她将一切都摆平,他们自然会知晓她的苦心。

等到邬澜一家被永远赶出上京;

赵至逐再也不会来纠缠武安侯府;

邬斯衡回来后,能顺利袭爵,平步青云。

等所有事情,随着她的离开,重回正道。

那她就算是报答了,武安侯府这么多年对她的恩情。

那个时候,谁还会关注她如何呢?

于是她坦然地看向他们,哪怕扶着妆奁的手在不停颤动。

她还是平静道:“武安侯府已经这么糟糕了,我为什么不能为自己谋求一条后路?”

这话一出,连邬施礼都有些震惊地看她。

他们都知道,她眼中从不会流露出这样的冷漠疏远。

此时的她,就像被夺舍了般,与之前判若两人。

“你的后路?”

邬施琅不可置信地问她:“我们……不是一家人吗?”

“是吗?”

沈云降笑得甚至有些残忍,“我不记得了。”

“你……”

“大皇子有什么不好的?现下太子即将被废黜,大皇子日后便会荣登大宝,我跟着他,一定会过得比现在好。”

“不是吗?”

她继续道,语气间尽是笃定与期盼。

邬施琅顿时哑口无言。

他怎么都骗不了自己,或许沈云降是在与他开玩笑。

而事实是,这话从少女口中说出来,真得不能再真。

像是终于看不下去了,一旁的邬施礼沉声道:“希望你可以。”

他拉着邬施琅的t手腕,将他往外拽。

走到门口时,他微微侧身,向她投以最后一束目光。

沉重,同情,还有难以忽视的,透顶的失望。

像是一把利剑,深深刺入了她的胸膛。

刹那间,鲜血淋漓。

*

关门声响起的那一刻,沈云降似是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手中捧着的妆奁脱力落在桌子上。

脑海中长时间的空白,让她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再反应过来,豆大的泪珠一颗颗打在妆奁上,周遭全被哭咽般的喘息声覆盖。

她的脊背沿着墙角,一点一点滑落。

她好久没有这样哭过一回了。

压抑着的哭声被彻底放开,如暴雨倾倒,整整持续了快一刻钟。

等她渐渐平复了心情,双手撑着地面站起来,静谧温柔的阳光抚过她通红的双眼。

窗外景象如初,这间小小的院子依旧是她唯一能栖息的地方。

但一切都已经开始改变了。

就在邬施礼和邬施琅离开的那一瞬间。

除了他们,关寄舟也急匆匆地来找了她,问她究竟是不是真的。

少年的眉目依然带着不谙世事的纯净,沈云降有些于心不忍,但还是用了同样的说辞。

关寄舟认识她许多年,最是知晓她的脾性,此刻说什么也不相信。

他坚信她是被逼迫的,说他也会帮她,无论如何。

他说得那样恳切,而沈云降听了,只是无奈地笑了笑。

当今圣上缠绵病榻,太子软弱,大皇子李承玮有赵家的支持一手遮天。

面上风平浪静,兄弟和睦,实则朝臣皆知,李承玮篡位谋反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但无人敢阻止,也无人敢告发。

就算是关林羽,也知大势所趋,再有心也无力。

而这一切,在接下来这场略显荒唐的大婚中,更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圣上还病着,李承玮便以冲喜的借口肆意在宫中设宴,娶的还是刚辞世不久的武安侯的养女。

这不是明晃晃的挑衅是什么?

唯一可能站在太子那边,与大皇子抗衡的邬斯衡,此刻还在边境生死不知。

就算众人再惶惶不安,在落了一场大雪后,这场大婚还是如期而至。

这日,雪压云顶,史无前例的大雪簌簌而下。

李承玮早就派人来送了婚服与各式各样的首饰,的确奢靡无比,沈云降从未见过。

黎明将至,一众婢女为她梳洗打扮。

无论是府中,还是身边,好像都无人在意这场婚事。

武安侯府冷冷清清,但不知何时,还是挂上了喜事该有的红绸与装饰,喜字高悬,藏在洋洋洒洒的大雪后。

光是看着,沈云降已经红了眼。

但她不能让眼泪落下来,迫使自己收回视线,看向镜中倒映着的,自己挽发簪饰的模样。

若是在一年前,她定不会料想到,原来这才是她的归宿。

屋门吱呀一声,沈云降看过去,桃雨气喘吁吁跑进来,身后领着一个人。

竟是关夫人。

女人才过四十,慈眉善目,温和持重。

她笑吟吟走近,仔细端详了番沈云降的妆容,温声道:“云儿今日真漂亮。”

沈云降低下头,不忍给她看自己眼角染着的泪花。

“长聿临走前,让我照顾好你们三个,”关夫人拿起梳篦,慢慢替她篦发,“我却没尽到责任,让你们受了这么多委屈。”

“您别这样说。”

她哽咽道。

“但是,云儿,路是自己选的,选好了就好好走,也不必理会旁人的指责谩骂。”

关夫人语重心长道,“我们要向前看。”

“向前看……”

沈云降喃喃着,又一滴泪顺着脸颊滚落。

“这么大的事,长聿还不知道,要写一封信告诉他吗?”

她擡眼看向茫茫雪幕,耳畔断断续续,被雪粒掩埋了所有声响。

那样大的风雪,那样重的风声。

在她身边呼啸而过时,居然带不走她一颗沉重的泪珠。

也藏不住她极轻的声音:“不用了。”

不用再留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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