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蒙蒙(1/2)
雾蒙蒙
随着这样宛若千斤鼎的一个字落下,沈云降也切切实实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当真就是消失了近一年的邬斯衡。
冰凉的甲胄渗着彻骨的寒意,不由分说撞向她火红的嫁衣。
也许二人都没想到,再见面,会是这样的场景。
邬斯衡甲胄下是一身雪白的衣袍,被血染红了大片,远远望去,甚至与沈云降的婚服有些诡异的相称。
剑锋处的血滴落,坠入破碎的盖头纱。
除过血滴与风声,方才冲进来的将士也识趣地退了t下去,静谧如斯。
两人对视良久,久到沈云降觉得自己的理智已经被吞噬殆尽,也看不透少年究竟在想什么。
幸好这时余砚再次推门而入,拱手道:“少将军,林将军让属下来告诉您,大皇子当交由陛下与太子殿下处置,贸然杀之恐会引陛下忌惮。”
大皇子再十恶不赦,也是陛下的亲子,若是邬斯衡说杀便杀了,难保陛下不会降罪于他。
但邬斯衡好像没有要就此放过的意思。
他充耳不闻,指腹复上沈云降唇脂莹润的唇瓣,轻轻一抹,红色在指尖绽开。
不轻不重,似乎只是想帮她擦干净一般。
沈云降担心再这样下去会酿成大祸,颤颤抓住他的手,道:“放过大皇子吧。”
下一刻,她感觉那只手的力道陡然变大。
因常年用剑,少年的虎口处生出了薄茧,粗砺地磨红了她的下颌。
“为何放过?”
少年的声音像冬日里叮咚的冷泉,凭空让人胆颤。
沈云降还没来得及解释,他又道:“因为他是你的新婚夫君?”
“不……”
“沈云降。”
他唇角勾起一抹笑,明明笑着,却比寻常人怒火滔天时来得更可怕,“你不能擅作主张。”
沈云降这才意识到他是误会了,却又被邬斯衡从床榻上拽起,跌跌撞撞跟在他身后往殿外走。
风雪愈盛,她身上这件婚服到底轻薄,抵不住刺骨的风。
邬斯衡向余砚看了一眼,余砚便取了他的狐毛大氅来。
沈云降站在檐下的台阶上,手腕被握得通红,也只是一动不动等着邬斯衡的动作。
她站得比少年高,平视时却还只能看到少年冷白的下颌,安静看着他将氅衣披在自己身上,细长分明的手指挽起一个漂亮的绳结。
簌簌雪粒落在他发顶、银冠与双肩,妄图将他掩埋。
沈云降伸手,替他掸去肩上雪。
邬斯衡的睫毛上也都是雪,在他轻轻掀眼时,颤颤落下。
这一刻,沈云降才看清了,他眼中空无一物。
“可以是你吗?”
她无厘头地问着。
邬斯衡不解道:“什么?”
可沈云降却闭口不谈,换了个问题,“你也不相信我吗?”
两人的距离很近,她微弱的话音也只能被他听到。
许久,那个声音才继续响起:“你要如何让我相信?”
两人一来一回提了好多问题,一个也没得到解决。
沈云降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只感觉这一路那样漫长。
数十位将士跟在他们身后,连同之前跟邬斯衡一同出征的余砚,可就是没看见与疏。
听余砚同邬斯衡汇报情况时,她才渐渐明白过来。
原来邬斯衡早在边境便料到大皇子会趁其不备拥兵而反,派与疏回京暗中保护陛下与太子,同时布下天罗地网,只等李承玮自食恶果。
至于沈云降,完全是一个意外。
混乱过后的集英殿,早已是一片狼藉。
红绸凌乱,喜宴洒落一地,觞角混杂着酒水滚落。
沈云降提着裙裳走近,不敢看这触目惊心的一幕。
等再擡起头,邬斯衡已然站在了李承玮不久前才站过的位置。
月牙白锦袍上留有一大片尚未凝固的血迹,而他漫不经心地掀衣而坐。
她莫名后怕,往后退了一步。
却见邬斯衡向她伸出手来,一如之前的李承玮。
相比之前心底生出的不适与厌恶,此刻她看着这只熟悉的手,没来由的安下了心。
将士林立两侧,群臣待坐,她被邬斯衡牵上了高台。
就站在他身边。
方才从惊险中缓过来的群臣此时不得不感叹,镇国公果然如传闻中一般,对这个义妹宠爱有加。
那李承玮可得吃上许多苦头了。
虽然陛下还没正式下旨册封,但邬斯衡的丰功伟绩群臣都看在眼里,镇国公一爵自当属于他。
所有人入座后,李承玮被五花大绑着带上了大殿中央。
他泄恨似的挣扎已经没了用处,轻易便被身侧将士的长剑压低了脖颈。
余砚转头去看神情漠然的邬斯衡。
邬斯衡此举便是要当着群臣的面审判李承玮,至于要怎么审判,大概是要让李承玮活不到走出集英殿。
但林之桓将军的规劝不无道理。
可林将军目前在处理李承玮的私兵,将李承玮一事全权交予了邬斯衡。
毕竟,李承玮还干了件罪大恶极的事,就是强娶邬斯衡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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