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痣(2/2)
邬斯衡失笑,顺着她道:“好。”
夜半子时,沈云降哭了许久,被安慰得放下心来,渐渐有了困意。
这处木屋藏得隐蔽,应该只有雪客和与疏能找得到,想来是十分安全的。
床塌窄小,沈云降找到了之前他们为她新做的被褥,铺好躺了上去。
她突然又想起,沈循也是知道此处的,若是被他撞见……
但又一想,沈循这么多日都没出现过,怎会如此巧,就在今日回来。
沈云降松了口气,去看邬斯衡在干什么。
少年不知从哪找到细碳,把角落里的火炉扶了起来,火星子噼里啪啦迸溅在浓墨般的夜色里。
屋内终于有了几分暖意。
邬斯衡关好门窗,搬了个椅子坐在火炉边,抱臂t守夜。
他闭着眼,都能感受到身后那道目光依旧黏在他身上。
他装作毫无察觉,往火炉里填了把柴。
果然,清甜的嗓音响了起来:“你不睡觉吗?”
邬斯衡未动,道:“不睡。”
“为何不睡?”
他本来想说,这毕竟是在外面,还是得警惕着。
话到嘴边,又换了种说法,“这屋里只有那一处床塌。”
安静片刻,沈云降“哦”了声,不说话了。
她缩回被褥里,心跳还有余声。
眼皮愈来愈沉重,可她总揣着事似的,不肯合眼。
再次睁开眼时,她忍不住半坐起身,紧靠墙边,将床塌空出一半来。
她朗声道:“其实也是睡得下的。”
等邬斯衡回头看她,她支支吾吾道:“你看,很宽敞的。”
而少年摇摇头,“不用了。”
沈云降凝视着空出来的地方,思来想去,邬斯衡不来睡的原因好像只剩下……
“这种情况还害羞什么啊,”她边自言自语,边挪回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埋着脑袋腹诽,“明明什么都做过了,还害羞。”
她以为声音这么小,邬斯衡一定听不见。
却不曾想屋内如此寂静,落了根针都能听得清晰。
邬斯衡靠近时,她还在闭着眼嘀咕:“该害羞时不害羞,不该害羞时瞎害羞。”
直到感受到熟悉的气息贴近,沈云降蓦然睁眼,少年的脸庞近在咫尺。
两人的目光汇聚一束。
耳畔有什么声音轰鸣着嗡嗡作响。
她眨了眨眼,一时无言。
而邬斯衡很从容地将她往里侧抱了抱,掀开被褥半躺进去。
他衣裳上的皂角香,与男子身上清冽的气息也一齐钻了进来。
沈云降攥着被褥,只露出一双迷蒙的眼看他。
像只受惊的小鹿。
邬斯衡替她掖好被子,道:“睡吧。”
“别害羞。”
*
从清醒到混沌,沈云降只用了不到半刻钟。
但这夜她做了数不清的噩梦。
第二日迷迷糊糊醒来时,窗外的天还是苍青色的。
而身旁的人安静阖着眼,在床头抱臂而坐。
沈云降撑着身子坐起,仔细瞧他冷白的面。
真的很漂亮。
尤其是他下颌处那颗很浅的痣。
她心念一动,倾身吻他的痣。
却在得逞后,正对上了少年清澈的眼。
眼中似是审视,又好像是冷漠。
反正不是很高兴。
沈云降还想解释一番,可忽然来了脾气。
邬斯衡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那她想做什么也就要做。
“怎么、怎么了,”饶是紧张,她也扬着头道,“还不能亲一下了?”
说罢,她瞥了一眼少年的神情。
指腹按着痣,不知作何想。
下一刻,俯身而下。
沈云降被迫重新躺下去,看他像一堵墙遮住他们之前所有的光。
像冷夜,呼吸却灼热。
“一下太少了。”
撂下这句话,他低头去寻她的唇。
山间的清风簌簌作响,寒雾弥漫,在窗户上印下潮湿的水汽。
屋内人丝毫未察觉屋门被推开了一条缝。
床塌前老旧的帷幔随风轻荡,隐约可见一男子宽阔的背,将里侧的少女遮掩得完全。
但两人在做什么事,几乎可以猜得一清二楚。
沈云降轻喘着,间隙里,她半睁开眼,一双眼睛添了细微的水雾。
尽管早已习惯了少年的吻,但她依旧面红耳赤,轻轻推开他的肩膀。
邬斯衡按住她的手,刚要继续,被少女狠狠咬了下。
血腥气蔓延开来。
他擦去唇畔湿润的血迹,垂眼见沈云降一脸惊恐地看向他身后。
“……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