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1/2)
第一回
当日夜里,沈云降又一次失眠。
这个夜晚尤其安静,她一闭上眼,耳边都是自己很有规律的心跳声,还有眼前不断闪烁的各种画面。
邬斯衡说,既然已经变成这样了,倒不如再等几日启程。
于是他们便又在叙春堂歇了下来。
他们本约好与雪客在黎州会合,现下行踪暴露,已然脱不开身。
邬斯衡出了个主意,兵分两路,他们去上京,叶廷去黎州找雪客,暗中探查呼澹岐。
叶廷于深夜策马出城,整个洛阳城流言沸沸,想来不用几日便能传到上京。
安顿了许久的心又陷入惶惶不安中。
沈云降坐了起来,燃起桌案上冰冷的烛台。
光亮艰难照亮这片沉寂的黑,她端起烛台,跳跃的火光便也跟着移动。
烛焰中,她隐隐约约看清了榻上和衣而眠的邬斯衡。
少年一只手臂枕在脑后,安静平躺着,看起来好像睡得很熟。
盯着看了好久,她轻叹一声,放下烛台。
“怎么了?”
少年的声音蓦然响起,伴着虚虚慵懒的气音。
沈云降拨弄着耷拉在肩头的黑发,百无聊赖道:“我还是睡不着。”
黑暗中,衣料摩擦的声音格外清晰。
邬斯衡下榻,朝她走过来,掀衣坐在床沿,问她:“在想什么?”
这会儿烦的,就是过几日去上京的事了。
也不知他们自投罗网,有没有机会将证据呈给圣上。
万一他们全数被抓,连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就没了性命,那怎么办。
沈云降说出口后,觉得心里的重担轻了一些。
邬斯衡默了默,只道:“你只要相信我就好。”
“我相信你的。”
她轻声道,“但是你就一定有把握吗?”
“我……”
邬斯衡刚想说他一定有把握,就看见少女澄澈的眼眸,似乎蒙上了一层轻薄的雾。
“你出征前的那个晚上,我也有这样的感觉。”
她垂眸,慢慢道,“就是那种,你一走,太阳就不会升起的感觉。”
“就算升起,也都是冷的,我感受不到任何温度,一想起未来,就没来由地慌张。”
微小的烛火摇摇晃晃,为她整个人渡上一层温柔的光。
邬斯衡见状,上前将少女抱了个满怀。
温香软玉,在他肩膀处轻轻啜泣。
他拍拍她的背,亲她的耳垂,又挪至耳后。
不论什么时候,她身上都带着一股刚沐浴后的清香,勾着他要陷进去。
沈云降揽紧了他的后颈。
两人又如往常一般,亲过吻过,邬斯衡松开她,替她整理好衣襟,盖起锦被,就要起身离去。
他从不在此事上留恋。
若是不见好就收,还不知道他能不受控到什么地步。
“别胡思乱想,早点睡,”他擦去沈云降唇周的水渍,道,“有事就叫我,我一直在。”
而后他起身时,发觉袖口被少女拉住。
他垂眼看过去,少女脸上晕染着绯红,亵衣领口因为这一动作,又敞开了些许。
他不动声色地别开眼。
“邬斯衡。”
沈云降边喊他的名字,边坐起身来,变成跪在床榻上的姿势,薄纱外衫铺满了这张柔软的床。
“其实我一直都有点不明白,”她的脸颊愈来愈红,慢吞吞问,“你为什么每次都不像话本子上那样,做到最后。”
邬斯衡顿时知道了她是何意,冲天的热潮霎时笼罩了他。
他一时哑然,突然觉得说不出口。
“我打算在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做的。”
他压抑着嗓音,道,“因为是我们的第一回。”
因为是第一回,所以时间、地点、情境都要隆重。
他不能容忍任何一点瑕疵,也不愿留有一丝遗憾。
沈云降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我们什么时候洞房花烛?”
“在事情都结束之后。”
尽管他说得那样肯定,沈云降还是有些泄气般低了脑袋,闷声道:“那万一我们到不了这一天呢?”
“就和你上次出征之前一样,我问你什么时候回家,你说不知道。”
她重新擡起头,看着他的眼,“因为未来的变故实在太多了,我们都赌不起。这么多年,哪一次的变故是我们预料到的?连你也不清楚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所以你说不知道。”
“所以你才会在前几日才说过要分开的话后,又在众目睽睽下与我亲近。”
屋内没有风声,她的声音却像被什么裹挟着,极快从他耳际刮过去。
但邬斯衡都捕捉到了,也听懂了她所言是非。
他那时,本就是做好一去不复返的准备出征的。
也是因为对前路太过迷茫,才克制不住心底的念头,那么冲动地亲了她。
那么多人都看见了,后果他自己也没事先去想。
但他就是从没后悔过。
“长聿,你想好了吗?”
她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腰际,“如果明天我们回到上京就会死,那你会有遗憾吗?”
邬斯衡撤回手,撑在她身子两侧,俯下身靠近她。
“你真的想好了?”
他原本清朗的声音早就因为她的一番话哑了许多,像是撕开了他们之前的屏障般,震得沈云降耳畔轰响。
他的身体,他的嗓音,他的五官。
此刻占据了她脑海里全部的空白。
双腿因跪了许久有些发麻,她略低了低身子,仰头时,刚好能触碰到少年微微滚动的喉结。
她没回答,轻轻吻了下那处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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