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机会(2/2)
“好,这蛊我接了。”
粟华伸手接过那黑色小瓷瓶,冷脸送乔儿离去,转而幽幽一笑:“蠢货!”
当真以为,谁的三言两语都会让她出手?
不过这乔儿的话,倒也不是全然没用。
粟华原本以为,晋王赶她出府便是断绝往日情分。如今看来,王爷还对她有情,一切都是魏清漪横加阻拦的缘故!
不过嘛,“绝情蛊,哪有共情蛊更好使呢?”
共情蛊,顾名思义,可以让两个相爱之人共情。
她早年外出办事时,刚好认识豢养此蛊之人。
“至于这绝情蛊,”粟华握紧黑色瓷瓶,“多好的证据,正好嫁祸给魏清漪。”
***
魏清宁回到都察院的当日,一直未得见晋王,心像是吊在半空,渐渐七上八下的。
也说不清那种感觉,担心见到他不知该如何面对,也彷徨他不在的日子是否会在暗中筹谋什么。
这期间,她倒是在街上碰见了陈昭一回。
无人偏僻的小巷路口,他纵马拦住她去路,居高临下宣称:“魏清宁,北疆之行你去不得。”
“为何去不得?”她扬头看向他,不解反问。
“哪那么多为何。”陈昭一双鹰眼,阴森森斜视着她,“想死得快点的话,你尽管去。”
魏清宁眼瞧着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不知陈指挥使,是站在什么立场同下官说的这话?”
毕竟为着北疆之行,陈昭与萧山曾在御前争得无止无休。
“你这人够聪明,一下子弄死没劲,适合慢慢折磨。”
瞥见一名锦衣卫下属骑马走近,陈昭玩味邪笑一声,随后挥鞭打马而去。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像是给她忠告,又像是下战书,让人捉摸不透。
魏清宁猜测,或许是为着那一瓶金疮药的薄面,他良心发现,顺嘴提醒她一句北疆之行凶险。
她何尝不知,只是眼下情形,已别无选择。
次日晌午,从孙稚口中得知,陈昭在朝廷上仍是反对她前往北疆。
而反观晋王,竟是出言保举。
“晋王殿下?”
明明他在顺着她的意图,可魏清宁这心里,坠坠不安更甚。
是念在两人昔日的……情分上?
回想起过往那些难以启齿的记忆,魏清宁不自觉面红耳赤,但不全然相信。
她想,如果自己是晋王,会这么心平气和地接受自己被人蒙在鼓里多时么?
心有惭愧,也为了试探,魏清宁将答应送他的那柄袖箭放入袖带,前往主殿拜见:“微臣见过王爷。”
“坐。”
晋王正盘腿端坐于软塌,自己同自己对弈。俊脸上挂着一惯浅笑,似乎真的未生气。
他擡手指了指对面的位置,没有擡眸。
目光所及之处,黑白棋子攻势凌厉,暗流涌动。
“是。”
魏清宁依言坐在对面,自动手执白子。
然而心不在焉,不过十来回合,白子便被黑子杀得片甲不留。
“原来,你也会心乱。”
晋王擡眸,脸上笑意并未抵达眼底。
待不染温度的目光,落在柳叶眼下那片暗青之处,瞳色微微一沉。
“王爷的意思是?”
魏清宁听得出他话里有话,却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
“你还记得上次来主殿时,本王同你说过什么?”
晋王直视着她的眼,不答反问。
“上一次……”
魏清宁不自觉摩挲着掌心,是春猎前被他教训打手心那次。
他说:“你是本王的人,与旁人不同,旁人也欺负不得。”
所以……
所以那时他便知晓了她的女儿身!
那晚上替寝之事呢?
魏清宁柳眼圆睁,错愕地看向他,手指连带着棋盘上的棋子,开始不自觉颤动,发出窸窣响声。
而窗外的竹林,于风中亦是“沙沙”作响。
这时,一只熟悉的温热大手忽而复上来,“魏清宁,本王向你保证。不论何时,你都可以倚仗本王。”
晋王握着那只颤抖的手,仿佛看见床笫间她在自己怀里轻颤的模样。
让妻子怕成这样,他身为人夫,总归要担一半的责任。
故而,晋王注视着柳眸里的惧色,神情放柔,决计给她最后一t次机会。
可他不知,两人隔着萧山,亦或隔着血海世仇,魏清宁实在无法开口。
如果萧山真是凶手,一面是血脉亲情,一面是她这个连妻子都算不得的人,晋王会如何抉择?
又如果,他真的是梦里新帝。前期和颜悦色,后来却灭她满门?
肩负侯府上千人性命,魏清宁赌不起。
她强行压下狂狷不停的心绪,借着去袖带里取那只袖箭,顺势抽出自己的手,“王爷,微臣此次前来,是因为……”
“启禀王爷,粟华求见。”
这时,门外一道清亮女子的嗓音,打断魏清宁的话。
思及此人在晋王心里的重要性,魏清宁下意识将袖箭放回去,站起身告辞:“那微臣就先行退下了。”
“不必。”
晋王也收回空荡荡的手,嗓音已听不出一丝情绪:“进。”
“是。”
魏清宁只得尴尬立在一旁,进退维谷。
“属下见过王爷。”
粟华得令,昂首挺胸而入,喜庆眉梢间自带亲昵。
待余光扫到旁边那张长得与魏清漪几度相似的脸,笑意一凝,但很快敛去眼底的憎恶。
晋王淡淡看向她,“你怎得过来了?”
“回王爷的话,今日是母亲生辰。属下斗胆前来,遥王爷一起去坟前吊唁。”
粟华面上露出几分悲戚,“母亲生前最是惦念王爷,属下是想着,母亲若是能看见王爷,在天之灵定然会甚是欣喜。”
说罢,满眼期待地等着晋王的答复。
晋王并未立即应允,徐徐饮尽一盏茶后,擡眼看向身旁事不关己之人,“世子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