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心殇不得见(2/2)
“娇娇不是奴才,她是我的亲人。”
魏清宁拉过娇娇的手,“从小到大,我每次小日子不舒服时,都是她陪着我。您在哪?”
她冷眼瞧着神色强势又心虚的母亲,没精力多费口舌:“小花,送客。”
“是!”
王小花在门口守着,也早就看不下去了。终于得到吩咐,恨不得直接上手将魏母扔出去。
“是您自己走,还是属下送您出去?”
他长得五大三粗,皮肤黝黑,光站在那就够吓人的。
魏母头皮一麻,匆忙悻悻而去。
书房终于清净了。
魏清宁继续靠在床头,静静瞧着窗外,一出神就是大半晌。
耳边不经意回响起晋王的话:
“报效家国可以作为信仰,但不该成为你的责任。”
“人应先为自己而活,不该为别人一味牺牲自己。”
不该为家人,一味牺牲自己……
“世子,该喝药了。”
娇娇端着一碗浓褐色汤药走近,女儿家倒底比王小花心细,还准备一小碟子蜜饯。
“……你放这吧,我等会喝。”魏清宁恹恹瞥了眼,“让小花领你去府医那,找些消肿化瘀的药膏。”
“哎。”娇娇有眼力见地不再烦扰,兀自退到屋外。
待两人脚步声渐远,魏清宁强撑身子,将一半汤药倒进窗边花盆。
她昨日隐隐发觉,汤药里似有安眠药材。每次喝完不久,眼皮就开始发沉。
夜里,总感觉身侧有人,可就是睁不开眼。
醒来再瞧,被褥一应齐整,都是冷凉的。
好像真做了一场梦而矣。
***
是夜,魏清宁一如既往阖上眼。
过了会,娇娇以为她睡熟,便熄灯退出去。
魏清宁又慢慢睁开眼,白日睡得多,今晚没怎么喝药就毫无困意。
辗转反侧良久,约莫二更天时,才袭来困意。
就在她以为之前真是梦境时,书房的门忽然“嘎吱——”作响。
而后就再没动静,来人将动作放得很轻。
他周身攒着一股湿气,应是沐浴完不久。
身边的床榻微陷,他没立即躺下。
而后温热掌心覆在她额头上,像在探温度。
联系府医提及她发热那晚的事,魏清宁的心,悄然悸动。
“唉。”
随着一声低低轻叹,男人终是和衣躺下,避开心口剑伤,娴熟环住她腰身。
掌心的热意顺着薄薄亵衣,徐徐传来。就像以往同房后,他帮她按揉后腰的酸胀。
过往记忆,不受控翻涌而上。惊险共同对敌,斗智斗勇共同用膳,有时也会同床异梦……
心口微缩,魏清宁唯恐激发共情蛊,引察他察觉,缓缓侧身朝里,但求眼不见心不烦。
覆在腰间大手随之掉落,但又很快贴过来。
还有他宽厚炽热胸膛,也紧贴住她背脊。
他顺势吻了吻她蹙起眉心,而后手臂圈她更紧。
不同于前几日在马车内,每每靠近她总是情动,此刻他温存动作间满是怜惜。
魏清宁的心口,缩得越发地紧。
也不知他有没有察觉,反正这一夜都静悄悄的。
她久久无眠,枕畔男人的呼吸渐渐均匀。
他湿热鼻息时不时拂过她敏感耳畔,轻轻的,痒痒的,似羽毛撩心。
侧躺久了有些累,魏清宁轻轻转回身,目光落在他变憔悴的俊脸上。
还未看真切,睡梦中的他,习惯性往身后移了移,给她包扎的伤口腾出足够空间。
魏清宁怔了一瞬。
所以前两晚,他也是这般……
静谧空气中,烛火忽而“噼啪”爆出火花。
晋王多年养成五更起床上朝的习惯,但这晚四更刚到,王小花便来轻扣缂丝屏风三下。
又过了一炷香,晋王擡手按了按发紧的太阳xue,强行睁眼。
稍稍侧脸,就能瞧见他的妻,正睡得香甜,白嫩小脸也比前两日红润少许。
他一扫早起疲态,伸手过去用指关节蹭了蹭,又蹭了蹭。
而后才恋恋不舍起床,娴熟掖好被角,整理好枕头和床单上的褶皱,仿佛从来没人来过。
魏清宁睡醒后,身侧被褥上残留的体温,也早就散去。
可谓是,“死无对证。”
不过当晚,她就唤娇娇躺上床来陪自己。
等晋王半夜摸进来时,瞧着那半边被占去的床,抿了抿唇,独自转身离去。
就这么又过去三日,在府医精心调养和娇娇悉心照料下,深入刺骨的剑伤终于结成厚痂。
“世子可以试着下床走动走动,但切莫累着,手臂更不能吃力。”府医宣布道。
“太好了!”娇娇满心欢喜。
魏清宁也微微一笑:“有劳诸位了,我会注意的。”
事情到此,似乎一切都在向好发展。
实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最后宁静。
当日晚间,晋王府就被闯进来的锦衣卫,团团围住。
“经魏清漪揭发,定北侯府世子魏清宁实乃女儿之身,欺君多年,罪无可恕。奉皇上口谕,魏氏九族即日关至刑部死牢,秋收斩立决!”
饶是如此,朝廷参她和晋王的奏折依旧满天飞,言辞激烈,句句锥心:
“一介妇人也敢搅弄朝纲?此乃我大铭之耻!”
“定北侯真是越活越糊涂,就是死了,都没脸去见先帝爷啊!”
“晋王身为皇子,竟然包庇欺君,真是丢尽皇室颜面!合该按同罪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