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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着清宁身子着想,拓跋沉昭暂时允她留在大铭的客栈休养。
他也一并留下了。
有这位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在,晋王自然不好再多作逗留,当日就搬离客栈。
“王爷,咱就这么走了?”
王小花和暗卫十九那晚都先后瞧见清宁的真容,知道她是女子,亲眼瞧着晋王对她的在意,不难联系到晋王前些年一直在寻的那位女子。
眼见晋王坐上马车,仍是回望客栈方向,王小花就知自家王爷有诸多不舍。
“留在这徒生是非,只会引得她夹在中间难做。”晋王放下马车窗帘,“走吧。”
“是。”
之后几日,拓跋沉昭全权接手清宁的一应饮食起居,要求比照蒙古皇宫的还要苛刻。
医女面对这位浑身煞气森森的爷,每日都变得战战兢兢。惹不起就躲,她主动提出要辞去这份差事,怎知拓跋沉昭看重她熟知清宁伤势,不放人。
医女万般无奈,只得趁着他外出,找清宁诉苦求情:“好姑娘,你心地善良,快跟你那位未婚夫婿帮我说句话吧。”
“此事是我们的不对,让您受惊了。”清宁靠在床头休养,万般歉意,却没信心将话说死:“晚些时候我就同他提下此事,然后尽快告知于您。”
“行行行,我等你消息。”
医女长叹一口气,仍是愁眉苦脸。谁能想到,先前那位彬彬有礼的郎君不是正经夫婿,好好一个小娘子被许配给这么个阎王爷。
医女气不过,也担心清宁年纪轻受人蒙骗,拉着她手念叨:“姑娘,我也算是个过来人。这找夫婿得擦亮眼,找个会疼人的啊。”
清宁苦苦一笑:“您的意思,我都明白。”
何止明白,更是早就看得清楚。
不论大汗在她面前再如何和善温柔,他转脸对其他人的狠辣无情,这些年总归有一些会传进她耳朵里。
就像他上一刻剑拔弩张驱赶晋王,下一刻会轻手轻脚扶着她上床歇息。
群臣侍卫,向来是顺他者昌逆他者亡。而她这段时日一寸寸为着师父的死,违背他的意愿和规定,他从来都不曾说过她一句重话,就连当面问询的尴尬都不曾有过。
霸道阴狠如他,却把所有温柔都给了她。
正因如此,清宁不知该以何种立场,去责问他对除她以为所有人的伤害。
当晚,临近子时,男人披星戴月而归。
一袭魁梧高大的玄色身形,几乎是悄无声息出现在房中。放轻脚步,站定在床头一步之外,隔着薄纱透光的帷幔,静看她的睡颜。
“属下还没睡。”床上的人儿,徐徐睁开眼帘。
“都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可是伤口有碍?”
“是在等您。”清宁心里装着医女的事,却是久等他不归,“您可以近前来,属下这会衣冠齐整。”
“略等等,本汗身上有寒气,不宜离你太近。”男人仍站在原处,耐心温声同她说道:“这般说罢,能听得见。”
他的悉心体贴,让清宁一时不好开口。白日里想过种种辩论话术,希望能说动他放医女离开,到了这会,倒是显得她不近人情。
她悄然攥了攥被角,“大汗,属下身子休养得差不多,想搬回家去住。”
这样,自然不需要医女继续留这照看她。
“也好,回家休养更方便些。本汗命人着手去准备,明日一早就回,今晚你好生歇息,切莫再熬夜。”
“多谢大汗。”
男人并无任何异议,也没有起疑,这让清宁放下一桩心事,整个人轻松不少,一夜好眠。
殊不知,早在拓跋沉昭回来时,医女同清宁的对话已然递到他面前。
待回到房间,那满脸温柔被一抹邪魅嗤笑取代:“既然清宁不需要她了,也就不必再留。”
“是。”侍卫从黑暗中浮现,又沉寂入黑暗,令行禁止,不敢多言一个字。
至于所谓的回程马匹,并没有命人特意去准备。他们这一趟回来,本就额外多驾了一辆马车。
回程的归期,不过是借医女之口,变相促成罢了。
***
清宁平躺在温暖舒适的马车里,一路回到蒙古。
因着没怎么看窗外,直到被扶下马车才知,她家已从贫民窟,挪到亲王府隔壁的三进院大宅子。
孙氏穿金戴银迎出来,被一群婢女婆子簇拥着,很有富贵太太的款。应是这几日吃得不错,这会满脸春光,白里透红。
清宁却是没她心大,“大汗,您无需这般破费的。属下一对社稷无功,二对您无助,没理由获得这般恩典。”
男人温凉指腹,忽然压住她唇瓣,“你我成婚在即,不必分得那么清。”
清宁愕然一瞬。
这才想起婚期将至,难怪院子到处都张灯结彩。原以为正月乔迁的喜庆,看来是大婚前所作的准备。
注意到满院子婆子婢女都在掩面偷笑,清宁后知后觉,男人的手指还在她唇瓣上。
这姿势太过暧昧,她忙不叠后退一步,白净小脸刷得就红了。好似院中多出来一盏红灯笼,平添一抹喜气洋洋。
拓跋沉昭的眼尾勾起浓浓笑意:“是本汗逾矩了,还望清宁莫怪。”
说着“自己逾矩了”,但话里话外的亲昵,何尝不是另一种逾矩呢?
偏偏他是整个蒙古最尊贵之人,她拿他根本没辙。只是半背过身去,轻轻回应一句:“属下不敢。”
没有女儿家的故作娇羞,姿态介于守礼和羞赧之间,谈不上是抗拒。
然而凡事都禁不住对比。
前世,她与晋王在锡城携手同游,相谈甚欢;她为晋王身披战甲、不惜性命并肩而战的画面,止不住萦绕在脑海。
而现在,那句“属下”自称,犹如最后一根稻草,压垮原本轻扬含笑的鹰眼。
孙氏在一旁看得清楚,眼瞧着尊贵男人脸上笑意减淡,她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就会收回整座华美宅院,赶忙上前赔笑打圆场。
“你这孩子真是的,都快大婚了如何还在自称‘属下’?大汗已将咱母女当做一家人,咱们自然要礼尚往来不是?”
她一面低声斥责清宁,一边去小心翼翼瞧着拓跋沉昭的反应。
“无妨,清宁一向知礼数。”他重新展颜一笑,看向她,“你身子还虚着,去里边聊罢,免得受凉。”
“……好。”
清宁有些心不在焉,由人搀扶着,跟在他身后走进房中。
刚刚,孙氏的一袭话点醒了她。
按照既定流程,她与他的关系即将发生实质性改变。只是她满心都是师父的事,从未将自己带进未婚妻的角色当中,也没心思去应付大婚的事宜。
“大汗,属……我能同您单独谈谈么?”
走进家具精致的闺房中,清宁看得出布置之人的一番用心,可沉重的陌生感和罪恶感转瞬翻涌而上,令人窒息。
师父尚且尸骨未寒、死不瞑目,她哪能只顾得自己贪图享乐?
“本汗也正好有话要同你讲。”
拓跋沉昭挥手命人全部退下,虚扶着她走到外间太师椅处,相邻而坐。
“请您示下。”
她凝着他,一双柳眸清冷无波。同孙氏看见这大宅的欢喜不同,她眼里更多的是怅然。
“不开心了?”他擡手点了点她蹙起的眉心,“还在担心你师父的事。”
清宁试着舒缓眉心,“……您都看出来了。”
“呼韩耶身为蒙古重臣,为国而亡。且对你有教养之恩,本汗于情于理都该一直惦记着这事。”
随后,他说起明日去捉拿金韩王的事。说到最后,更是正色承诺,一字一顿:“本汗要以那贼人性命,贺你我新婚。”
“原是我想窄了。”误以为他将大婚之事,提到了捉拿师父凶手之前。
清宁自恃惭愧,要起身向他行礼赔不是。
拓跋沉昭先一步按下她手臂,“不想你挂心费神,先前未有言明,怨不得你。不过,”他忽而话锋一转,佯怒板起脸道:“你若再这般生分,那本汗可就真要怪罪了。”
“应该的,但凭大汗责罚。”
身为一国之主,拓跋沉昭向来沉稳威严,鲜少开玩笑,清宁一时信以为真。
怎料,下一瞬就见他轻挑了挑眉梢,“行啊,下次你若再这般生分,就家法伺候。”
家法……
清宁始料未及,先是怔了一瞬,继而忙不叠别开目光,长睫不自然地眨动起来。
半晌没再与他讲话。
对面之人无奈按了按额角,哑然失笑。看来还是操之过急,无端唐突了佳人。
他适时站起身来,有意缓解尴尬气氛,“你且好生休养,本汗先去准备明日的事宜。”
“恭送大汗。”
清宁送他到门口,随后关门平躺到床上,舒展着有些发胀的心口。
目光环绕着这间陌生屋子,不自觉回忆起在客栈的那间房,也不自觉回想起某个人。
同样是在她受伤期间,晋王会不定时将抓捕金韩王的进展说与她听,而拓跋沉昭则是自行把控一切。
或许只是每人处事风格不同,但于她而言,前者更令她心安,而非好似一个耳聋目盲的废人。
可是,她又有什么理由将两人放到一起对比呢?
这一日,清宁真正意义上有了独属于自己的第一间闺房。
可这一日,她陷入了一股更深沉的、无可名状的矛盾中。
大汗似乎在事事为她解忧,可这份好让她如鲠在喉,并没有感受到一股轻松自在。
***
“启禀大汗,都与孙氏叮嘱清楚了。”
大宅门口,拓跋沉昭坐上马车,并未立即离开。直到侍卫从院内匆匆而出,躬身禀告。他这次“嗯”了声,吩咐车夫驾车离开。
让清宁母女搬过来,是为着大婚做准备不假。只是这个准备,并非一惯意义而言。
晋王那日在客栈,虽然明面上走得干脆,但背地里下手也干脆狠辣。
若非拓跋沉昭一早就派人守在贫民窟附近,孙氏这会只怕已被带到魏擎夫妇面前。故而在大婚之前,他不能令孙氏再到街上抛头露面。
另一方面,为着不让晋王起疑,拓跋沉昭同意两国合力抓捕金韩王,尽快结案。
这样,既能让清宁早些收心成婚,也能让晋王没有理由再待在北疆,实乃一石二鸟之计。
次日一早天未亮,在横亘大铭与高丽国的江边,于白茫茫雾气之中,一艘两层高的轮船由远及近。
船舱外面,把守着几十名侍卫,将金韩王重重护卫在中间。
岸边,晋王带着魏擎等上百名铁骑,坐于高头大马上,与之遥相对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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