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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其身(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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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生清楚他是想用练风清来拿捏她,防止她生异心。练风清怕是要等到英雄会结束,顺利抓到那作乱的判官后才会给她,她也能理解卫贺宁的想法,便道了谢。

闻此,元白始心里的大石终于消去,一阵眼热,对卫贺宁以及谢云生感激不已。

时隔四年,剑堂的弟子早已不是当年的面孔,裴行川只看一眼便别过了目光,谢云生却道:“挑二十个人。”

裴行川大概知道她挑人是做什么,便凭直觉挑了几个性子坦率又身手好的弟子,在转身的时候却听一人道:“行川师弟。”

来人一身黑衫,面容敦厚,气场沉稳,有弟子喊道:“齐香主。”

裴行川盯着那张有些许陌生的脸,回想了片刻才将他与名字对上,齐昭,昔日剑堂的大师兄,没想到如今已成了四方会的香主。

齐昭朝谢云生抱拳一礼,“谢门主。”

随后转头看向裴行川,笑道:“行川师弟,好久不见。听说你们要在剑堂点人,这些年我一直协助师父管理剑堂,无人比我更了解此处,有什么问题何不问我?”

裴行川只平静看他一眼,“我们能有什么问题?”

齐昭回道:“师父的死,你们不想了解得更清楚些吗?短短几日,江湖上便有诸多高手殒命,天南海北均有人,必然不是一个判官所为,既然是一个判官组织,定会留下蛛丝马迹,也许有你们想要的信息呢?”

多了解一些判官的信息是好的,可是如今他们还要去胥泰山,于是裴行川便准备让季玉青去寻齐昭,谁知齐昭道:“行川师弟难道就不好奇师父为何会逐你离开吗?”

这桩事困扰了他很久,可如今的他心中有了挂念,并不在意这件事,然而谢云生在他拒绝之前道:“那晚些时候,我们请香主吃茶,还望香主赏脸。”

话是齐昭起头的,他自然不会拒绝,却在他们擡步的时候道:“这江湖很有意思,轻而易举便能抹了一个人的名姓,只留下一个代号。就像舵主夫人本姓越,可世人只知她是缠绵病榻的碧波仙子,连她有一个轻功了得,刀法出众,擅长变戏法的妹妹都不知道。”

一席话包含的信息不可谓不多,谢云生与裴行川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读出了愕意,可齐昭话说完便走了,根本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

“有意思。”谢云生轻笑一声。

裴行川回忆着齐昭的话,道:“舵主夫人本姓越,他的意思是越氏宝楼跟舵主夫人有关系,而那擅长变戏法的妹妹应当就在胥泰山上吧。”

谢云生觉得有意思极了,“看来这阻止英雄会召开的人是卢舵主的身边人啊,难怪卫贺宁的表现那么奇怪。”

裴行川道:“那个妹妹应当就是大江楼的那位萧娘子了吧。”

“萧娘子,萧钺?”

元白始在方才便有所预料,可当这个名字出来时,还是惭愧地红了脸,“当日你们就怀疑玉丹天叶的真假,是我太心急了,拉着你们入小江楼,险些害了你们。”

“也许是越萧。”谢云生道。

“没想到越氏还有后人,原来是自家的宝楼啊,难怪要搞这一处了。”元白始感叹一声,“真是难为她了,前一刻在大江楼装玉丹天叶的主人,后一刻又在胥泰山装鬼。”

“那梁环佩跟刘翁呢,也是越氏宝楼的护楼人吗?”元白始顿了顿又问。

“嵇中散被太祖皇帝斩于东市,梁环佩是他的学生,刘翁是他的好友,几个人凑在一起不奇怪。”谢云生道:“不过这二人应当无意害我们,所以当我们问及玉丹天叶时,梁环佩才说不知。”

元白始心t道也是,想了想道:“越氏后人要护楼实在是情理之中,我们该怎么办?”

“在此事上,卫贺宁怕也不知该如何处理,闹事之人是舵主的妻妹,处置的重了不妥,轻了也不行。”裴行川忍不住笑一声,“旁人避之不及,我们倒是把这烫手的山芋接下来了。”

“话虽如此,可事情已经应下,不办也是不妥的。”元白始摇摇头,显然苦恼得很。

“没什么好纠结的。对方要护楼,我们要进楼,立场本就相悖,若是能达成合作再好不过,若是不能,我们便得束起手脚了。不到万分不得已的时候,就不要刀兵相向了。至于如今该怎么做”谢云生弯唇一笑,“那自然是先抓纵火贼,对方都欺到我们头上了,我们断没有人忍气吞声的道理。”

话音落下,谢云生声音沉了几分,“既然他们已经做了贼,那再当一次鬼,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谁啊?”元白始忍不住问。

裴行川听着谢云生的意思,嘴角勾起一抹颇有兴致的笑来,“这两件事落下去,他们面上应当一点光都没有了,我觉得不错。”

元白始迷惑得很,开始在脑海中不断搜罗此次来交州的人,想了许久才找到那贼,有些许惊讶道:“属实没想到,他们会干出这事。”

“只是我们该怎样抓贼?”

谢云生笑得温和,话中却露出一抹杀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夜里,胥泰山上忽然紫光缭绕,映亮一片天空,而在那紫光之中,竟依稀可见一座绮丽的古楼。

消息瞬间传遍新昌,不少人从睡梦中爬起来,衣衫随意往身上一披,鞋都没穿好便往胥泰山外行去。

暂住在玉文巷客院的诸位侠士自然不例外,骑着马便往胥泰山奔去,却都被拦在了胥泰山外。

卫贺宁已经歇下,听见弟子的禀报后腾地一下站起来,险些扭了腰,“这就是他们口中的抓贼?我看他们是想让人把胥泰山给夷平了!”

那传话的弟子大气都不敢出一个,试探问道:“可要我遣人去阻止谢门主?”

卫贺宁张了张嘴,却是静了下来,摆手道:“不必了,你去跟着看着,只要不闹出大乱子就好。若是闹出乱子,便当场将人拿下送回千机门,不必给脸。”

说着不必给脸,可弟子心道那可是千机门的门主,又不是千机门的小弟子,何况你白日给的脸还少吗?

卫贺宁自然听不到他的心声,掐了烛火便往床上一躺,却翻来覆去都睡不着,生怕谢云生真把胥泰山给搞没了,犹豫再三还是穿好衣裳出了门。

胥泰山的山脚下,丛草后边停着一辆华贵的马车,玉白的手掀开车帷裳,里头人望着远处山头,“兄长还没回来吗?”

婢子走到前面去,须臾领着一个护卫回来,那护卫道:“山前围的人太多,郎君怕是要一会儿才能出来。若是女郎等得烦了,属下送女郎回去。”

“不必。”王华宜摇头,吩咐道:“你们都进山去,务必保护好兄长,我在此处等着就好。”

那护卫不敢答应,“这山郊野岭,怎可放女郎独自在此?”

王华宜却道:“我身边都是武婢,不比你们差。今夜之事太过诡异,恐是有人设的圈套,你们这就入山去,兄长问起,便说是我吩咐的。”

那护卫仍旧迟疑,王华宜骤然冷了脸,“若是不去,兄长出了什么事,你们可能担待得起?”

护卫终是拱手撤去,如一阵风遁入林中,再无踪迹。

马车前恢复宁静后,王华宜换下华丽的衣衫,从软榻去。

而胥泰山内,昨日那清潭外,几个黑衣人被团团围住,挪动不得。围着他们的人是剑堂的弟子,而指挥他们的人则坐在断了一面的小山顶上,笑道:“扮鬼又纵火,今日让我们抓了个正着,你们还有何话可说?”

西侧方密林中,一身黑衣的王澹盯着山顶上的人,眸子几乎喷火。

他循着异象来此,还未站稳便见一张巨网落下,若非心腹反应得快,将他推出去,他便成了这网下的贼了,而他们来的地方烧起了山火,甚至还被人搜出了白衣跟长发,不待他们分辩,罪名就叩下了。

而那异象不过是他们用黑布,烛火跟潭水造的假,如此更令人气恼。

那为首的黑衣人冷嗤一声,“堂堂千机门门主,不想却做出这等蓄意栽赃的恶事,实在卑鄙。”

“蓄意栽赃?”谢云生笑了,“难道你们身上的夜行衣,面上蒙的布是我强行给你们盖上的?”

“何况胥泰山目前还是禁地,你肆意闯山,不是贼子是什么?”

黑衣人咬着牙根,“你都能在此地,我们为何不能来?”

“你这话便说岔了,我受卫堂主所托前来胥泰山抓贼,是光明正大进来的,而你就不一样了,不知从哪钻来的。”

“你这人有意思,做了贼竟还理直气壮。”谢云生轻啧一声,“当真是让人意外。”

“那便让我看看这理直气壮的声音配着怎样一张脸吧。”

事出突然,他们根本没有易容,若是露了脸,那便糟了。内心百转千回,他们悉数选择了不管不顾地拼杀。

可一道剑光扫过,众人只觉脸上顿凉,心头咯噔一下。

盯着为首之人的脸,裴行川笑了,一边将剑收进剑鞘,一边笑道:“这不是凌波派的赵忠兄弟吗,怎么来胥泰山做贼了?”

“还有后面的这几位……”裴行川目光扫去,笑意渐深,“我好似在哪里见过你们。”

元白始看热闹不嫌事大,“这不王家的护院吗?不愧是世家出身,一个个身形挺拔,仪表不凡,让人过目不忘。”

身份都被道破,众人面色难看,被那剑客盯着,又逃脱不得,只觉愤恨极了。

谢云生站起身来,“将这些贼都带回去,交由卫堂主处置吧。”

正说话间,一阵杀风扫过,一道清瘦的黑影提着剑朝谢云生劈去。

谢云生旋身后让,提着遁云伞迎去,裴行川见状运起轻功追去,可那黑影竟飞速闪到他身后,似是就等着他来,借着他挡过谢云生的杀招,身形一掠,回到了潭边。

但见剑光划过,鲜血四溅,除了赵钟之外的黑衣人悉数被一剑抹喉。

速度之快令人愕然,当他们追过来时,那黑影扔出几道暗器,炸起一地灰土,挡住他们的视线。

谢云生一掌拍出,那人踉跄了一下,似乎吐出一口血来。

当灰土散去时,那黑影已没了踪迹,只留下满地尸体。

而赵钟被削去四肢,躺在血泊中陷入了昏睡。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始料未及。连王澹也愣在原地,他是动了杀心,可只是动了几分杀心,他相信他手下的人死也不会供出他。

没有人想到今夜之事会这样收场,元白始惊诧道:“世家也太狠了吧,这可是九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话落又忍不住感慨,“此人身手也太好了吧,为何江湖上没听过这号人?”

裴行川盯着满地尸体,想起那人方才的举动,眸色沉郁,“此人十分了解我们,若是不尽早找出他,后患无穷。”

谢云生却道:“此人是冥罗山人。”

裴行川意外道:“你怎么知道?”

谢云生眼眸搭垂,月光洒下,神情难辨,回道:“她用的剑法是冥天十九式,乃冥罗山杀手必学之剑。”

望着剑堂弟子将赵钟擡出就医,元白始回头道:“门主当真厉害,连这都知道。”

与元白始的称赞不同,裴行川盯着谢云生,眉头微微蹙起,默了片刻道:“苦心布的局破了,那人只留下赵钟,怕是居心不良,卫堂主应该很快要来问罪了,我们先回去吧。”

“回什么回?”

卫贺宁领着一行人乌泱泱走来,看着地上的尸体,面色难看极了,“这就是你们抓的贼?”

谢云生平静道:“是啊,证据在一边呢。”

卫贺宁过来时听那些弟子说了,虽知晓前因后果,却也忍不住怒道:“你们就没有想过对方有后招吗?”

谢云生瞥他一眼,“虽然人死了,可这些脸还在,即便王家不承认,也够让他们脱一层皮了。”

卫贺宁还想说什么,谢云生t已提步往出走,“明日便是英雄会递名帖的日子,堂主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见谢云生从容离去,好似是此处的主人,卫贺宁额头跳了跳,可白日给了她权力,哪还有反悔的机会。只能压下所有火气,吩咐道:“将此处处理干净。”

回到玉文巷的客院,三人都疲惫地往地上一坐。

季玉青来时便见他们三个坐在台阶上,道:“方才我就率人堵在山外,并未见到可疑人进去,真是怪了。”

谢云生揉了揉眉心,声音低冷,“你拦不住她的。”

听见这一句,元白始点头,“此人确实很厉害。”

裴行川却望着谢云生,若有所思道:“你似乎知道此人是谁?”

谢云生并未擡眼,“不过是猜测而已,过几日应当就能见分晓了。”

裴行川不知她说的是英雄会上还是在越氏宝楼前,明白她的性子,也没有再问,便道:“方才走的时候我嘱咐人备了热水,应当已经送入你房中了,屋中给你换了安神香,沐浴之后再休息,夜里应当会睡得安稳些。”

谢云生一怔,擡眼望去时,他已起身朝廊下走去。

元白始忍不住道:“我呢,就不给我这个同门备水吗?我最近也休息不好。”

裴行川自然不会理会他,元白始转过头来,一本正经道:“门主,你收了个好徒弟。”

这几日极为耗损心力,谢云生确实睡不踏实,夜里总是惊醒,未承想竟被他知晓了,还做了这样妥帖的安排。

看着裴行川的背影,谢云生心头涌现一股暖意,不禁弯了弯唇。

而另一处客院内,静谧无声,阴云密布,檐角似乎都挂着冰。

尚未换下衣裳的王澹走到一处厢房前,却被婢子告知屋里已经歇下了,准备离去时听到里头道:“兄长不必忧心,好生回去休息,明日贵客到,还需要你去招待呢。”

想起那“贵客”,王澹面上冷意才散了几分,唇畔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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