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咬狗(1/2)
狗咬狗
英雄会的报名在文堂中进行,文堂本是四方会新入门弟子的学堂,因英雄会召开,停止授课,暂做他用,坐落于刑堂西北,中间隔着一丈宽的松石路,院门打通,方便行走。
谢云生与裴行川到达文堂时,门口已挤满了人,卵石小径没有空处,甚至有人坐在树枝上等待,乌泱泱一片,几乎看不到堂内景致。
等了约莫半柱香,堂内才传来声音,却不是通知人进去,而是让报名的人在外头先进行一次武考,胜了考官才能入内,而这考官则是从参比之人中挑选。
一听这句,谢云生眼眉一跳,果然看见王澹擡步走出,锋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笑意渐深,“谢门主,世人都知你武功高强,为人公允,那入堂的武考便劳你费点心了。”
武功高强,为人公允?
这几个字一出来,她怎么做都讨不到好,不能不让人进去,也不能放水,那么所有人都会拼了命来取胜,一旦胜过她,她连带着千机门都要声名扫地。
在场之人自然听白了王澹的意思,神色各异,这既是在为难谢云生,也是在为难他们。大比在即,若是在今日伤了,过几日该怎么办?
谢云生眼中浮出冷意,尚未开口便听身侧传来一声讽笑,“不过是一个武考,何须我师父出手。过去从无这样的考校,既然王廷尉要替江湖立规矩,开这个口,那便请王廷尉自己来考吧。”
“是啊,英雄会本就是我们自己的事,王廷尉来观礼便观礼,若要插手那便上擂台去,我们又不是你家的奴仆!”
王澹面色一沉,目光扫过说话的人,想发作又发作不得,便瞥着裴行川道:“河东王所言极是,是下官唐突了。”
裴行川的身份并未在江湖上宣扬,是以大家都只知谢云生收了一个剑客徒弟,剑法出神入化,因剑势凌厉被江湖人称见黄泉,如今听到这一句河东王,神情不免都微妙起来。
千机门是否已经向世家低头,投靠了朝廷,此次英雄会大比,千机门是不是朝廷内定的胜家?
王澹见目的达到,便转身回了屋内,谁知裴行川道;“王廷尉此言差矣,我流落市井恰被师父所救,拜入千机门是学本事的,未曾以郡王的名头行走江湖,众目有睹。不过大家说得不错,卢舵主规定入胥泰山之人必须参加大比,王廷尉可报名了?”
一旦参加英雄会,那么拟定对战之人的权力就没有了,若是失了这个权力,他们就白来这穷僻之地了!
于是王澹瞬间做出取舍,“我们此来是为保大比顺利进行,只要大家尽兴,我不去胥泰山又何妨呢?”
得了这一句,裴行川勾唇,却又道:“既然王廷尉跟李侍郎都无参加大比之意,可告知手下人了?年轻人气盛,怕是想上擂台切磋一番,进了胥泰山上了台,诸位身边便没有人了,出了什么差池,我们可都担待不起。”
不仅不让他们入山,还不让他们的人入山,实在欺人太甚,王澹死死盯着他,眸中杀意腾腾,却听里头传来声音;“我们不去,手下人自然那也不会进去坏规矩,河东王尽可放心。”
那声音顿了顿又道:“时候不早了,诸位要报名便进来吧,莫误了午膳。”
一大早来此处便是为了报名,众人闻声不再耽搁,提步便往堂里走。
王澹留了李真知坐在里头,拂袖走上侧面廊道,王华宜被两个护卫护着走出来,对王澹笑:“既然有这规矩,我们遵守就是,何况我们此来也不是为了跟人争个胜负,兄长不必为此事烦心。”
想着王华宜提到的那两个人,王澹神色略微好转,忍不住哼道:“是啊,要分胜负的人不是我们,我们坐在一旁看着就好。这世上之事一旦论起胜负,便没有尽头,且看这究竟是分胜负还是论生死吧。”
见王澹听进去了,王华宜点头道:“英雄会之事一了,咱们此行要做之事便成了其二,剩下那一桩才是最重要的,我们万不可掉以轻心才是。”
知晓这妹妹一直是有本事的,王澹便问:“你寻到地方了?”
王华宜道:“有了点眉目,还需要再探一探。”
王澹点头,“有了方向便是好事,急也急不了。”
“郎君。”
护卫走过来行了一礼后道:“凌波派的赵长老到了,要去迎吗?”
王澹向来看不上江湖人,赵钟是自己找上他们的,如今却成了废人,他厌烦得很,当即摆手道:“迎他们做什么?以后这些人的事不必报给我。”
“且慢,得去迎。”在王澹困惑的目光中,王华宜道:“赵钟是凌波派赵集长老的独子,却被人伤于胥泰山。即便捡回一条命,也成了废人,凌波派怎会善了?”
王澹拧眉道:“可他是为我们办事才成了这般,即使我们以礼相待,凌波派也未必会领情,何苦去坐这冷板凳。”
王华宜却笑道;“兄长此言差矣,是赵钟自己要入胥泰山,不幸遇上贼人,成了如今的模样,与我们有何干系?”
听着王华宜的意思,王澹道;“昨夜那剑客行踪诡秘,我没有查到是谁,如何给凌波派交代。”
王华宜笑道;“是啊,得给凌波派交代,可怎么给交代难道不是兄长一句话的事?”
王澹神情微变,凝视她许久,忽而笑开,“是啊,昨夜之事分明是谢云生一手策划,哪有什么灭口的剑客!即便我王家护卫误入胥泰山,也不该丢命才是,她不仅欠我们王家公道,还欠凌波派一个公道。”
“妹妹,咱们这便去迎赵长老吧。”王澹微擡下颚,又道;“以及那位贵客。”
王华宜提步与他并肩,望了眼庭院中与万虺宗弟子相向而立的谢云生,缓声道:“那位贵客我们去迎未必能迎来,既然是客,该自己主动上门才是。”
毒三娘与毒七公一入这院子,便看见了谢云生,面色顿时难看极了,毒三娘怪声怪气道:“谢门主当真是好谋划啊,当日用一幅假画糊弄我们,害得我们被皇后杖责三十,淋着大雨出了洛阳。”
被杖三十,只怕打出了伤,带伤淋雨,那就不是自行出洛阳了,而是被逐出洛阳。
裴行川瞥她一眼,毫不留情地拆穿:“做了强盗,又像过街老鼠一样被驱出洛阳,天底下能有这般遭遇的人怕是不多了,也是有趣。”
毒三娘面色青一阵白一t阵,还是毒七公拉住她,“事情都过去了,也是我们理亏在先,先进文堂吧。”
此时帮他们报名的元白始从檐下走出,对谢云生道:“门主,我听说仙教弟子快到城门口了,那位林郎君似乎也在,要去迎一迎吗?”
一听林幽年来了,谢云生与裴行川皆是眼眸一亮,不再与毒三娘纠缠,提步便往城门口去。
林幽年身穿仙教弟子统一的云鹤对襟衣裳,半数乌发用莲冠束起,配上那俊逸的面容倒显出了几分仙风道骨来。
可他一张嘴便破功了,“谢云生,裴行川,我可想死你们了!”
他不顾曹明月嫌弃的目光,从冰峨上跳下来,大步朝他们奔来,到他们面前时献宝似的从袖子里掏出两个锦盒,笑得舒朗,“快打开看看,这是小爷特意为你们准备的礼物。”
谢云生本不抱希望,打开锦盒,竟看见一支青竹玉簪。裴行川看到盒中东西时,也是一怔,诧异道;“你送我这做什么?”
林幽年摇着折扇,端的一副风流潇洒的派头,“这剑穗可是我手打的,上面的玉梅也是我雕的,怎么,只想要女子送的,不要我这个男子做的东西啊?”
眼前仿佛浮现出他夜深独坐窗前的样子,谢云生忍不住笑了,林幽年轻哼一声道:“你那簪子也是起亲手雕的。就知道你们会笑,可东西做都做了,断没有收回的道理,你们好好收着吧。”
他不可能告诉他们这些时日他有多孤单,有多想念他们,只冷冷提醒道:“哪怕你们不喜欢,也得收着。”
“喜欢,怎么不喜欢。”谢云生笑着拿起簪子,准备往发内簪去,却被一直修长的手取走簪子。
裴行川在她疑惑的神情中将簪子斜入她发间,随后微微弯身,平视着她,眸光深幽,笑意疏狂,“果然戴左边好看。”
林幽年盯着他,不禁怒道:“我熬了几个大夜,你借花献佛,真够贼的。”
裴行川转过身来,瞥他一眼,不冷不热道:“送礼物不就是要让人开心,你在意那么多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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