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诡计(2/2)
林幽年点头,只期盼紫衣仙的对手武功不高,能让他顺利通过。
可老天注定要跟他开玩笑,紫衣仙的对手竟是谢云生。
当听到这三个字时,林幽年感觉天似乎都要塌了,一阵头晕目眩,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所以我要胜过谢云生,才能与紫衣仙交手是吗?”
王澹点头,叹道:“我是听说过谢云生的,要胜她并不容易。不过”
王澹话音顿了顿,再开口神情和缓,甚至是笑道:“我听说你们是友人,她若是知道你的意思,定会弃赛的,你便可以直接通关,与那紫衣仙一决胜负,也是好事。”
她会为他弃赛吗?
林幽年只想了一瞬,便摇了摇头。
不会的,她不会弃赛,她一个不喜争斗的人来参加大比,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必然会做那最后一人,怎会弃赛呢?何况是为他弃赛。
她明知他对李之鹤之死耿耿于怀,却隐瞒他,甚至是在他受了庄玉恒的恩惠要入仙教时,也不阻止他,让他沦为一个笑话。此时又怎会为了成全他而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呢?t
他不知他是怎么走回去的,只记得曹明月神色复杂地看着他,问:“你究竟怎么了?若是跟那紫衣仙有什么仇怨,我去帮你报仇。英雄会大比可不是闹着玩的,生死不论,凶险非常。何况紫衣仙武功高强,不是你能对付的。”
“你以为我是闹着玩吗?”
听见他冰冷的声音,曹明月心仿佛被刺了一下,扶着他胳膊的手紧了几分,不死心道:“你究竟怎么了,你平时不是这样的,你总是笑着,看着比谁都潇洒恣意。你遇到了什么事,告诉我好不好,不光是我,大家都会帮你的。玉恒师兄对你那么好,定然不会袖手旁观,我们都会为你讨公道。”
林幽年嘲讽勾唇,“都会帮我,那我要杀了紫衣仙,要铲平冥罗山,甚至要杀了庄玉恒,你们也会帮我?”
曹明月一怔,沉默了片刻,也正是这沉默让林幽年稍有几分温意的心彻底冷却,从她手中抽回手,跌跌撞撞走在宽广的道路上。一身白衫迎风翻飞,分明是纯洁无瑕的颜色,此时却幽寂沉郁,仿佛裹着无限落寞跟悲凉。
曹明月看着他,心中涌出重重忧虑,一路在后头护送着他进了客院后才转身离去。
谢云生立在高峻的山上眺望远方,只见山峦绵延,白雾轻笼,遮天掩林,仿佛永远难见其后面目。
也正是这份飘渺绝了旁人窥探的目光,可一旦让人发现后山的秘密,这雾要么散尽,要么厚到不透一丝别色出来,别无他选。
运起轻功绕着山巡了三圈,直到天黑,她才弄清楚整座后山的布局。此处别有巧思,可化作一个阴盘奇门局。
生门落艮宫,本是吉兆,却被星神所克,卦又为雷山小过,出入不利,不吉。坤宫的死门格局本上佳,却被天地盘生助,凶门被生吉不起,更有白虎落之,更加凶险。
生不得生,死也不得生,其他门亦是凶险重重,只杜门有一线生机,青龙华盖,火风鼎卦,重重磨难才有小成。
能从此处进,出路怕是要另寻,只能进山之后才做考量了。
“那我们现在便进去。”裴行川道。
谢云生摇头,“今日不吉,不可进山。”
知晓此山凶险,裴行川谨慎了几分,“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进山?”
谢云生神情复杂,“四日后是吉日。”
裴行川眼睫一颤,“大比的第二日。”
谢云生点头,裴行川转身看着茫茫林丛,目光望向一处,“那得大比结束才能来此,只盼判官不要在那一日生事。”
谢云生笑道:“既已决定将魁首之位让给王家准备的人,判官行动完,卢舵主跟庄玉恒便会将其拿下,我们不必参与。”
一切逐渐清晰起来,二人也松了一口气,却都忍不住去想宝楼之中究竟有什么。
然而不管宝楼中有什么,都不可示于人,他们要做的便是确保旁人不会进楼,以及防止越萧生乱。
对越萧注定是要亏欠了,只要越氏宝楼存世,便会有人前赴后继地赶来,甚至会有人借着越氏宝楼生事,搅弄天下风云。
出山时,裴行川道:“晚上应该是会闲下来了,我们去街上走走,给门中弟子挑些礼物吧。”
谢云生点头,“甚好,你不说我都要忘了。”
每一次与她单独相处,他心中都无比畅快,感觉周遭景色都悦目起来。可实际上,每次在她身边,他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二人骑着马一前一后往城中行去,却在山道上遇见了曹明月。
看着曹明月的神色,裴行川心头涌出一抹不良预感,眸色瞬间阴郁下来,想堵了她的嘴。可是经过客栈那事,他行事再也不敢放肆了,只能沉着一张脸听着她说出将会扰了他们兴致的话。
然而在听完曹明月的话后,裴行川阴郁的神色骤然散去,浓重的担忧席卷而来。
他不由转头看向谢云生。谢云生显然也是愣在原地,许久后才回过神来,“你是说林幽年的对手是我,他必须打过我才能对战紫衣仙?”
曹明月点头,默了一瞬后声音复杂,“紫衣仙险些要了他半条命,他如今走路都费劲,如何打擂台啊?即便你放他过去,他也会丢命。可是他非要跟紫衣仙对决,如今能阻止他的只有你了。”
谢云生自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可是她已欺骗过林幽年一次,如今还要断了他的希望吗?
瞧着谢云生的神色,曹明月失望道:“你怕他恨你,所以想成全他。难道在你心中,他的命还没有浅显的恨意重要吗?”
“我师父如何做,不必你教。”裴行川冷冷道。
对于裴行川,曹明月始终记得江夏的那场虐杀,心有忌惮,便偏过头去,“我想说的说完了,若你是他的朋友,有心为他好,应当知道该怎么做。”
谢云生摇头,她怎会知道怎么做呢?
无论如何选择都对林幽年是极大的伤害,这件事根本无解。
裴行川看着谢云生,平静道:“要解决此事,便是我们提前向紫衣仙下手,让她上擂台时只有一口气。”
此举是阴险的,可是他们如今别无他法。
然而当他们回到客院,知道裴行川的对手时愣在了原地。
元白始是听过这个名字的,也是异常疑惑,“这关宁婉不是你们一直要找的人吗?这难道就是缘分?”
裴行川摇头,“这不是缘分,而是有心之人布下的局。”
“谢云生对林幽年,我对关宁婉,王氏丑恶用心昭然若揭。”
谢云生眼帘搭垂,数道思绪在心中萦绕,再擡眼已是一片清宁,“对方太过了解我们,恐是想在擂台上除掉我们,林幽年跟关宁婉都是他们的棋子。”
元白始点头,却问:“可是他们内定的人是谁?”
“恐是林公子。”
季玉青拾级而下,解释道:“白日里林公子去寻你们的时候撞上了紫衣仙,险些丢了命,似是被王氏所救,醒来后就撑着伤躯去寻王澹了,待他出来就有了这则消息。”
“恰被王氏所救?”裴行川哂笑一声,“这世上怎会有这么巧的事?”
“有一路过的弟子撞见了这一幕,似乎听到了你们的名字。”季玉青又道。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他们全部被王氏给算计了!
那紫衣仙突然发难就是要逼林幽年去寻王澹,一旦有托于王澹,便会被王澹利用。
裴行川冷笑道:“倒是不知,紫衣仙竟开始为朝廷做事了。”
“若是如此,林公子不是会被判官盯上。”元白始道。
“是啊,林幽年会成了判官的目标。”谢云生轻叹一声,“若那人是林幽年,我们所有计划都被打乱了。”
此时齐昭着人请他们去剑堂,显然是要商讨此事。
可谢云生知道,齐昭等人定是要放弃林幽年,便对那传唤的弟子道:“告诉齐香主,我们有事无法赴约。”
瞧出谢云生的意思,裴行川道:“如今要救他只能我出手,在他杀了紫衣仙后,我再胜过他。”
“不可。”季玉青冷声道:“殿下不可涉险。”
裴行川看着他,眸光沉凝,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对上关宁婉,虽是意料之外,可她应当伤不了我。如今只有我做那魁首才能破了王氏的局,也只有如此才能救林幽年。若你当真忧心我,便去同卢舵主,庄玉恒他们一起追查判官,只有尽早锁定判官,我才能安全。”
季玉青见劝阻不得,只能点头。
“走,我们去见林幽年。”谢云生道。
三人提步去仙教的客院,却被仙教的弟子拦在屋外,“林师兄说了,不想见你们,请回吧。”
谢云生望着屋内摇曳的烛火,微叹一声,“回去吧。”
王氏的客院内,灯火通明,乐音绕梁。
王澹坐在席上饮着酒,只觉快意极了,“当真是一群草莽蠢货,不过我们动动嘴皮子便再无翻身之力!”
烛火缭绕,丝竹在耳,窗边的王华宜却面色平静,手上拿着的仍是那卷经书,不紧不慢道;“事未定,不可掉以轻心。他们如今定是想对紫衣仙下手,可得让凌波派那边盯紧了。一旦他们出手,就当场拿下。”
“那晚的剑客虽然行事狠辣,却帮了我们大忙。赵钟醒后指认了谢云生,如今赵集恨不得生啖谢云生的肉。”
王澹大笑起身,松散的衣衫摇摇欲坠,提着酒壶走到t门口,张开双臂,任风吹散浑身燥意。
“拿下后叫那群草莽都来看看,让他们看看千机门跟仙教都是一些什么货色,要毁掉一个人要先脏了名声。腥闻在上,死就不值得惋惜了。”
“名声本就是脏的,何时干净过?”
听见这一句,王澹诧异转身,却听王华宜笑道:“兄长可听过谢莱这个名字?”
“谢莱?”王澹微怔,想了许久才道:“谢家那个弑父杀母的混账女儿?”
“你是说谢云生她……”
王华宜擡手将经书翻过一页后顿了片刻才合上经书,翩然转身朝屋外走去,只留下飘渺的声音,“我可没说什么,兄长莫要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