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生(1/2)
变故生
王氏昨夜便已趁乱入山,只留下几个护卫在院内遮掩行迹。众人本就是要在胥泰山拿下他们,便没有连夜进山。
齐昭跟柳飞音还是逃了,卢星逸遣了刀堂的弟子在城内搜捕,安排完一切后笑道:“既然是盟友,光我四方会出人不合适吧。”
谢云生明白卢星逸的意思,这是想消减他们进山人数,可她哪有弟子在此。很明显,卢星逸想留下的是季玉青等人。
那这件事便不由她做主了。裴行川瞥卢星逸一眼,笑意深幽:“那是自然。”
见裴行川如此轻易便应了,卢星逸有些意外,可目的已经达到,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裴行川自然也有自己的考量,若是所有人都进山,一旦出了变故,怕是都得赔进去,还是得留个后手的。
胥泰山苍翠依旧,丝毫没有四方会诸堂的烟熏火燎,只是山雾浩渺,更甚往昔,几乎让人望不见山崖。
要进后山不是易事,卢星逸料定王氏还在后山石壁前,便让卫贺宁带人去山口处埋伏着,一旦发现王氏踪迹,不论他们在做什么都先动手,自己则带了几个心腹弟子随着谢云生从东南方入山。
站在东南方的山崖下,谢云生擡头望着绵亘不绝的山峦,葱翠欲滴的林木仿佛嵌入云天,留下几道霜白的山道与世俗勾连,而他们便是要往这山道去。
卢星逸望着与他们隔了百丈高山,几乎攀天的白径,难以置信道:“你确定这是路?”
谢云生只清楚大概方位,并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去后山,听此没法回应,只道:“进山之路应该就在附近。”
这世上人人都想入越氏宝楼,卢星逸不是例外,听说他们有法子入山,自然不会放过。
走上那山道要跨过眼前的高山,然而此处崖壁光平,难以攀爬,要施展轻功过去也不是易事。他有几分怀疑她是不是故意带他们走错路,便道:“我怎么觉得王氏更靠谱些。”
谢云生是听说了王氏寻找天师的事,也是好奇他们该如何进山的,然而那天师带着他们逛了一夜都没到东南方来,她对这天师的水平还是不怎么放心的,可她也不是多嘴的人,“卢舵主若是想与王氏合作,便尽快传信卫堂主吧,不然那边怕是已经打起来了。”
瞧着谢云生的表情,卢星逸有几分犹豫,忽听远处传来几声巨响,紧接着便听到旁侧的山林中传来声音,转身一看,竟是卫贺宁,再往后一看,不是王澹还能是谁。
一个个皆是跑着过来的,好似后头有豺狼虎豹追赶一样。
卫贺宁气喘吁吁,却还不忘赔罪。
那天师带着王氏一众人意图用火药炸开西南方的山壁,谁知山没塌,倒是从山缝里散出了瘴气,中者面紫唇黑,顷刻间便送了命去,几人运起轻功奔逃方捡回一条命。卫贺宁等人若不是闪身得快,怕是要送了命去,哪还有机会出手拿人。
似是知道他们在后山,仙教、万虺宗、雷什寺等宗门的弟子悉数进了山,此时乌泱泱一片站在山壁前,目光不约而同落在了谢云生身上。
他们亲眼见了王氏用火药开山险些丢了命的事,知晓那天师不靠谱,如今悉数将宝押在千机门上。
但见那天师一甩拂尘,声音沉厚,“水火未济至既济,阴阳一交地户开,此地便是入山之处。”
有谢云生选此地在先,又得这一言,王澹立时便吩咐人去开山,然而当他们将火药一放,便被人拿刀抹着脖子挟住。
忽听数道飞鸟啼鸣,萧寂的林子中倏然涌出一群人,皆是四方会的弟子,在场之人面色骤变,知晓这四方会不仅要拿下王氏,还要将他们全部拿下。
卢星逸锋利的眸光扫过众人,声音冷沉,“尔等私闯我胥泰山,是当我四方会无人了吗?”
邱宗主面色沉郁,“将英雄会放在胥泰山召开,引我等注意后山,昨天夜里又用我们当靶子,一计接着一计。都说冥罗山残暴无德,我看你四方会才是阴险毒辣,卢舵主,你的算盘打得可真响啊。”
“一场英雄会不仅拿下判官,重创冥罗山,还想让我们埋骨此地,妄图独步江湖,当真以为越氏宝楼就是你的了,真是笑话!”
人群议论纷纷,恨不得将卢星逸千刀万剐,然而四方会弟子齐聚于此,熟知地形,又以人数碾压他们,他们只能瞪着裹着无限愤懑的眸子,伺机而动。
王华宜立于一方浓荫之下,笑听众人唇枪舌剑,忽然惆怅道:“千机门与四方会做了盟友,可谓天意与人力并齐,何况越氏宝楼本就是在四方会的地盘上,珍宝自然是人家的。”
“世人都说冥罗山是邪教。”王澹轻笑一声,“如今看来,四方会这霸蛮之举哪像是名门正派,而这禀呈天意的千机门竟成了伥鬼,诸位围袭朝廷命官是轻,伤了江湖道义是重,如此骇世之举,实在令人感慨啊。”
三言两语便将江湖恩怨挑起,如今的胥泰山悄无声息划分了阵营,而他们这率先找到入口的人倒成了邪佞,谢云生忍不住轻笑一声。
四方会不是善茬,她早便知晓,可若要寻越氏宝楼,又绕不开四方会。如今被众人讨伐乃是预料之中,恶战难免,那便只能先下手为强了,然而一只微凉的手摁住她的手背。
她诧异擡头,望入裴行川那双漆沉的眸。他低声道:“越氏宝楼不过咫尺之遥,不必着急。先下手之人势必会脏了名声,总有人沉不住气,待到那时,一切会迎来转机,不妨先等一等。”
而王华宜自然也是这个打算,挑起恩怨后便颇为闲适地往那一立,掀起眼帘与谢云生对视,微微颔首,笑意温和,好似是遇见了同游踏青的密友。
裴行川将二人的互动尽收眼底,意味深长道:“师父与这王娘子看起来倒是缘分颇深。”
谢云生听出了他话中深意,却道:“回到千机门,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裴行川一怔,深看她许久,内心隐有惊涛骇浪,被他生生压下,“那是我的荣幸。”
林幽年静静看着二人,忽然收到裴行川给他的一个眼神,悄无声息往人群后面走。
到底是有人先出手了,邱宗主提着剑朝四方会弟子刺去,暗流奔涌起来,整个林地传出刀剑铿鸣之声。
裴行川捏着谢云生的手臂,寂然无声地往崖后边隐去,显然是想趁着众人混战,开山寻楼。
然而一柄飞刀刺来,击穿了崖壁,石灰飞起,生生断了他们的去路,将他们彻底暴露在人前。
谢云生望着王华宜,王华宜仍是温和笑着,好似是这动乱中的独自绽放的莲,可藏在袖下的手暴露了她真实的心境。
裴行川望向谢云生,嘱咐道:“我去拦住她,你伺机入山,注意安全。”
谢云生一愣,神情略有些古怪,“我为何感觉你成师父了?”
裴行川忍不住笑了,“偶尔换着做师父,倒是有些新鲜感。”
谢云生虽知晓他是好意,却还是忍不t住剜他一眼,“想做师父支使我,梦里做去。”
被这么一刺,裴行川也不恼,提着剑离去,只留下一句颇具兴味的话,“若是师父同我一起入梦,那徒儿乐意得很,就看师父敢不敢了。”
仅此一言让谢云生微微红了脸,若无其事地抓着遁云伞背过身来。
裴行川剑势浩荡,杀风阵阵,让王华宜躲闪不及,只能正面迎上,眼睁睁看着谢云生朝那山崖越走越近。
“胥泰山的火,赵钟的伤,擂台的变故以及昨日的构陷都是你做的吧。”
见裴行川神情冰冷,语气笃定,王华宜忽然笑了,幽幽道出心中那个猜想,“你就是那个命定的罪人吧。”
裴行川神情一变,让王华宜逮住机会,旋手取下腰上软剑朝他刺去。
看着神情冰冷,身形矫健的王华宜,王澹愣在原地,心头无端涌出一抹骇意来。
剑身虽软,杀气却一分不少,生生斩断了裴行川一缕墨发,还好裴行川躲闪及时,不然怕是要命丧当场。
裴行川不由重新审视起面前这个看似柔弱无害的人,而王华宜显然也在打量他,意味深长道:“你对你那师父倒是了解得很,也深情得很,知晓她的性子便将我们隔开。怎么,你是怕她不够心狠,会命丧我手?”
裴行川冷睥她一眼,“我师父圣人心肠,武功高强,岂容你这佛口蛇心之人私语。”
说罢旋剑打歪她的软剑,朝她脖颈刺去,王华宜也不是善茬,运起轻功后让,从袖中掷出数柄飞刀。
谢云生朝山壁扔出火镰子,闪身后退,谁知火镰子被一柄大刀截住,长刀一掀,火镰子砸进土里。
看着眼前人,谢云生微叹一声,“若是你能拦住所有人,我便不会进楼。”
越萧冷冷看着她,“这世上若是有人想入楼,除非我死。”
谢云生摇头,“即便是你以命护楼,只要越氏宝楼存于世,便会有源源不断的人闻声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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