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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玉汀花(四)(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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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龙还来不及反应,足尖已经踩到了坚硬的地面。

然而,身后的人却没放开她,手臂箍着她的腰,顺势摸到她的一只手,便抓过来握在手心。

祝扬气息不稳,潮湿的呼吸喷在雪龙耳畔。

她今夜第二次被祝扬这般钳在怀里,动弹不得。祝扬耳侧的耳珰冰凉,蹭在她颈侧,雪龙不自觉地微微偏了一下头,却感觉到自己脖颈和耳畔不自觉有点儿泛热。

又一次被抓了个现行。

祝扬却什么都没说。

雪龙心头忽然涌起一种荒诞的感觉。她忽然想问问祝扬,她这三番五次试着逃跑,在世子爷看来,难道只是小打小闹地......和他置气?

每一次,她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是不是在他看来,她这几次试图逃跑的举止,都只是拙劣的闹脾气?

半晌,身后紧贴的热量撤开些许。雪龙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他便轻车熟路地朝着她宽大的袖袍底下伸出手去。

摸到她的手握在手心,手指强硬地探进她指缝里,和她十指相扣。

祝扬的手指仍是凉,雪龙只感觉扣着自己双手的是一块温凉的玉石。她垂下眼,看了看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神情有点儿一言难尽。

“乖一点儿,别闹了啊。”

祝扬的话语从头顶传来,声音比含着水汽的清风还要轻,又带着些许无奈,“怎么还往别人家的院墙上爬?跟我回家。”

雪龙眼睫微微颤动,似乎是想要开口说什么,但目光挪到二人牵在一起的双手上,满腔的话音又默默咽了回去。

她低垂着脑袋,柔软的头发乱蓬蓬的,在发顶上翘起几缕,衣衫上也沾了斑驳的湿意。祝扬低头看着她,像是在看一只弄脏了毛皮,垂头丧气的猫儿。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世子爷唇角微微扬起。

“车马在那边。”

祝扬向前走了几步,被他牵着手的少女却没有立刻挪动脚步。

祝扬回眸和她对上目光,雪龙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迈开了步子,任由世子爷将自己牵走了。

二人的脚步声消失在长街尽头,院墙之后,竹影花影摇曳似水。

墙内的一栋建筑忽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随即棱格窗被吱呀一声推开,露出了两个女侍的脸。

两人面上惺忪睡意未消,神情却显得有些紧张,目光在院内四处逡巡。

半晌,其中一人打了个哈欠,推了推另一人的肩膀:“......什么嘛,你非要说听见了响动,我还以为府上进贼人了呢。”

另一人瞪大了眼睛,反驳道:“可是方才,院墙那边的屋瓦,确实有响动传过来......”

可是四下望去,院中静谧依旧,山石草木在黯淡的夜光下投下长而幽暗的影子,院墙上藤蔓如旧,哪里有什么人影。

“你想得太多啦,不会还在做梦罢?”

小女侍哈欠连连,拍了拍对方的脑袋,“这天气......今夜大概免不了一场落雨,哪个贼人在这么个天气行事活动啊。”

她眼皮几乎都要阖上了,却仍不忘踮起脚尖,伸长了手臂,将推开的窗户关好。

“大概是猫儿跳上跳下,踩在砖瓦上的动静罢了。”

......

一辆通幰车静静停在街角。

转过长长的一段路,祝扬擡眼便看见街旁的黑白围墙探出一枝海棠花。

一树粉白如梦似幻,夜风吹过,如霜的花雨落下,在车顶积起厚厚一层,又无声落在车轮下。

这辆车雪龙不陌生。

那日大婚,她第一次尝试着从府上逃出去,后来精疲力竭地倒在长街的中央,祝扬就是用这辆车把她带回去的。

她脚步不自觉地慢下来,不情不愿地跟在祝扬身后,步伐慢吞吞的。

感受到了身后人的磨蹭,祝扬却也并不催她,只是随之放慢了脚步,两个人缓缓向着街角走去。

好不容易磨蹭到了车旁,祝扬松开她的手,走到车厢旁卷起车帘。

街角并无旁人,四周很安静,雪龙探头瞧了瞧,有些疑惑:“老杨呢?”

老杨是跟了世子爷多年的车夫,这些日子在府里,雪龙也与他打过几次照面。作为府上管车马的管事,老杨事无巨细都要亲力亲为,这遭是上哪儿去了?

“你已经和老杨熟识了么?”

祝扬道,“等在这里闲着也是无事,我让君照告诉他,让他先回府了。”

雪龙愣了愣:“那你打算怎么回去?”

“我驾车送你回去。”

雪龙吃了一惊,擡眼看向祝扬,“......你?”

她脸上的错愕没藏住,瞳孔一下子睁圆了,猫儿似的。

祝扬忍着笑,反问道:“怎么,区区不才,能不能有幸为王妃驾一回车啊?”

雪龙瞥他一眼:“你在开玩笑么?”

可是祝扬声音凿凿,神情专注,又全然不似在逗她t玩儿。

夜色深沉,头顶的海棠花随风漫卷,安静地落在祝扬发梢和肩膀上。

祝扬向着车厢处扬了扬下巴:“上车吧,我们回家。”

对面的少女目光颤动了一下,又垂眼不吭声了。

她总是这样。

一旦说到“和他回家”,她就会露出这副难言的神情。

虽然不会当面反驳他什么,但那长长的眼睫毛扑棱着一颤,他就知道她心里又在暗地里打着偷跑的主意。

虽然他最后总有办法将她捞回来。

但总归是不大省心的。

祝扬垂眸看着她咬着唇不知在想什么,忽然间,雪龙擡起头来,看了祝扬一眼。

她没有直视他的眼睛,而是向他踮起脚——

然后就被祝扬圈住了手腕:“你又要干什么?”

雪龙怔了一下,还保持着踮脚的姿势,身形晃了两下。她擡起另一只手,指了指祝扬发顶:“你头上、肩上都是花瓣儿。”

不知为何,祝扬居然觉得她声音里带了点儿几不可查的委屈:“......我只是想帮你拂掉那些花瓣而已。”

这下轮到世子爷愣住了,过了两秒,才慢慢放开拿着她手腕的手。

雪龙于是踮起脚尖,认真帮他拂去头发和衣裳上的花瓣,动作间碰到他耳畔的耳坠,叮叮当当作响。

她距离他的脸太近了。

有那么一瞬间,祝扬几乎能看清她脸上细小的绒毛。

片刻之后,雪龙脚跟落回原地,拍了拍手上残留下的薄薄花瓣,撇了撇嘴:“你平日里熏的荼蘼花香已经很浓了,再混了一身的海棠花,都快被腌入味了。”

“不知道的,”雪龙道,“还以为你是只孔雀呢。”

“......”

祝扬低头看着她,若有所思,没有搭腔。

有那么几秒,两人谁都没说话。雪龙嘴唇微微掀动,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忽然感到身子一轻。

双脚骤然间离地,被人揽着膝弯单手抱了起来。

眼前诸遭忽然变暗,雪龙还没反应过来,后背已经触及柔软的靠垫。

随即车帘落下,最后一点夜光也消失在视野里,密不透风的深黑将她整个人裹挟其中。

四周伸手不见五指,唯有车厢内幽冷熏香袅袅,雪龙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向她靠过来的另一道气息。

她慢慢伸出手,从衣袖里摸出什么东西。

衣袖掀动的声音传来,祝扬身体一僵,感受到什么东西抵上了自己的咽喉处。

那东西锐利又尖峭,似乎还带着她的体温,离他的脖颈一线之遥。

只要再近一寸,便要见血。

窄小而黑暗的空间里,他甚至逃无可逃。

祝扬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垂下头,伸手去探自己衣袖里那个放着两把飞刃的小包。

......果不其然,摸了个空。

再擡起头来时,只见对面的少女冲着自己弯了弯眼角,一只手握着短刃抵在自己咽喉,而另一只手不忘举起,冲着祝扬晃了晃。

那个原先藏在他袖中的包裹,此刻正好端端地提在雪龙手里。

祝扬:“......”

他就说,她怎么突然那么好心,还要帮他拂头顶的落花?

果然存了别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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