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酪(十八)(2/2)
他又看向谢玉敲,“此处离凤凰山算不得太远,届时,我把你们送到山脚下,便得赶紧回来,进山之后的一切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谢玉敲抱拳,没有强求道:“多谢!”
祭司连连摆手,“此声道谢,我实在受之有愧。你是三娘的女儿,是谢阿公的孙女,于情于理,这都是我该还给你们家的。”
他这话说得诚恳,谢玉敲只得笑笑,不再言谢。
过了一会,宋云遏拨了拨一旁枯枝,想起什么似的,又看向祭司,“我们还有一事,望祭司解答。”
见他神情严肃,祭司收了笑,“请讲。”
谢玉敲随即意会,接上宋云遏的话口,却没有直接挑明,“关于南越人血脉,祭司可有何说法?”
祭司瞬间目光沉沉,看了她一眼。
良久,他才舒了口气,道:“白天你们随我进来山林间时,应当见过一片花田,红紫色的小花。”
谢玉敲回想了一番,点头道:“是什么花?”
“谢三娘。”
谢玉敲心蓦地被重重一敲。
那些并不起眼的小花,竟然就是困惑她已久的谢三娘了吗?
当时走过之时,她还在感慨着此花不曾见过,但一整片花田藏于林间,她还是留了个心眼看了看。
却全然没往谢三娘上猜。
祭司声音很轻,像是被挑起某种情绪,他眉梢泛起苦意,继续道:“南越人的血脉没什么稀奇的,不过是这边宗族祭祀观念甚重,对于血脉传承也是极为看重。”
“而身为谢氏族长,有一个传承了千百年的传统,倒是至今一直未被废除。”
宋云遏握住谢玉敲发颤的指尖,声音也很轻:“是……什么?”
“若是出生于谢氏族长家族,小孩自周岁始,便会喂养谢三娘这一药草,一直喂五年,直到其血液被谢三娘彻底侵蚀。”
谢玉敲反扣住宋云遏的手,“可这谢三娘,到底是毒药,还是解药?”
“亦毒亦解。”祭司叹气,“说起来,到我们这一辈,这玩意已经变成一个传统了,没有什么重要意义……但听闻,有谢三娘喂养过的人,百毒不侵。”
谢玉敲顿了顿,“百毒、不侵?”
“此中是否真实,我就无法确认了。”祭司又看向她的耳坠,“当年你母亲也是被喂过谢三娘的,我记得小时候我们一同上山祭祖,遇到有微弱烈性的毒蛇,她被咬了一口,回来后烧了三天,最后竟然没事。”
说到这,他忽然想起什么,一拍脑门,“哎!这谢三娘……我方才想起,刚刚你们所说的药人之事,其实南越从前一直有个传闻。”
传闻至今已过了几百年,无法考究真实性。
但祭司家中世代为南越请神,沾染污秽与神力颇多,小时候家里便会经常给他讲一些过往的诡事,锻炼他的胆量。
而这t传闻,虽不可怖,却与谢三娘、与药人有关。
“那时候南越更是不曾开化,炼制药人虽是禁术,但还是有不少人偷偷进行此事。”
然而修炼药人,不仅需要大量的毒草药草,还需要一种少见的血——
“谢三娘喂养出来的血。”
说到这,祭司摇了摇头,“毕竟是禁术,药人到底需要什么方法与药草才能炼成,我也一概不知,但这玩意损耗巨大,若非南越的贵族,怕是很难做到。”
传闻之中,当时是族长的一个守卫有了异心,遂借用了权势,炼制了一大批药人。
那段时间,南越经常有族民无故失踪,一入夜晚,山林间总会响起某种动物的哀嚎声,撕裂恐怖,像恶鬼齐聚。
一时间,南越人心惶惶。
直到族长亲自率领当时的祭司,入林间想要清除污秽,这才不小心撞破了恶鬼真相。
祭司话语低沉,萦绕在浓墨的夜色中,路元偷听着,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
“这一去,才知道原来是那守卫,偷摸着炼了一支药人队伍,也不知道他用了何法子,这群药人竟然队列整齐、排兵布阵,个个身穿甲胄,手拿弯刀,身上都缠着数十条吐着信子的蛇。”
路元抖了抖,差点从树上跌下。
幸而都都知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
“然后呢?”谢玉敲冷静平和的声音打破莫名诡谲的氛围。
祭司笑起来,这才缓了声,道:“后来啊,这支药人队伍被救了,守卫也被处死了。”
宋云遏心有疑惑,遂问:“如何得救?药人本就是被操控的,其间有何不妥?这守卫又是想做什么?”
祭司拢了拢袖口,像是对他的急切有些讶然,愣了愣,才回道:“传闻里说是喂食了谢三娘,但应当不会如此简单……”
“至于药人队伍,那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他话到这又停下。
谢玉敲呼吸微微凝滞,忙问:”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