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酪（三十）（1/2）

梅花酪（三十）

这一声疾呼,座上人人惊坐起。

宋韵长剑还未收起，便再度举起，忙问军卫：“是否已传至京都城？”

“回大人,半刻前到京都十里外的烽火台。”

元宁帝面色憔悴,这才知晓朱嶙对此事早有预谋。

狼烟昼夜行二千里，从北漠到京都约莫四千里，这意味着,朱嶙早在和亲约定的第十三日,便与犬戎做好了围攻京都的准备。

他沉思片刻,问宋云遏：“皇兄,犬戎实力尚在可控范围之内。禁军共百万兵,倘若真的要战,武康胜率可得其上？”

宋云遏紧紧握着谢玉敲的手，闻言他非常果断地摇头,道：“回陛下，臣只能依从前经验推断……若要开战,我们与犬戎，各是一半的几率。”

“犬戎人数虽不足武康,可倘若要战，绝不能待其兵至京都城下，要往北漠,甚至更远的辽阔边疆。”

“然此处我们虽占领先机，同时却也会失了地理优势,犬戎骁勇异常，素来擅骑兵与攻城……因而对于此战,臣也不敢妄言局势。”

元宁帝面色又白了几分，他连连叹息,便听见从方才朱嶙死后就没再开口的谢玉敲忽然哑着声道：“陛下，或许朱珉此人，可为此事解决一二。”

她的指尖仍是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尽力地缓下声音：“此番犬戎必定是与朱家达成了某种协议，咱们不妨与朱珉试着谈判，看能否有回旋余地。”

一旦战乱，殃及的总归是无辜百姓。

元宁帝点头，又面露难色，“可朱珉方才刚从京都城逃脱，要找到人怕是——”

话未落，殿外又是一声长而急促的一声：“报——”。

元宁帝一口气差点没喘匀，来的侍卫步伐凌乱，道：“陛下，庆丰王带着犬戎杀、杀过来了！”

“杀过来了？”宋韵彻底站不住了，走到侍卫面前，“到哪了？人数多少？”

“已到城下，五千兵。”

宋韵一愣，“才五千？”

谢玉敲心下了然，道：“怕是那日和亲队伍便没有回去，一直被朱家藏起来了，朱珉此番如此做派，一定也是想与我们谈判。”

元宁帝连忙道：“既如此，那便请他们至城郊松山亭，朕亲自与他来谈。”

“陛下，万万不可！”

底下有老臣听见后连声阻挠，“倘若是他们趁机埋伏呢？陛下龙体尊贵，可千万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做玩笑。”

老臣是中书令文官，执笔天下倒是老谋深算，只是平日做派循旧，素来与谢玉敲革新之派不对付。

他躬身，又跪下，声音诚恳哀切：“陛下，谢大人的话，也不能全信。”

宋云遏眉峰擡起，“中书令此话何意？”

他虽闲散惯，可周身的威严气焰一入朝堂之上便又显露无疑，压得老臣颤了颤，连忙解释道：“王爷，臣并非有意针对谢大人，而是方才朝堂发生之事尚历历在目，朱家人都不可信，何况是趁乱逃跑的朱珉。”

“此话在理。”谢玉敲轻轻晃了晃宋云遏的手，“既如此，陛下，臣愿替武康与朱珉谈判。”

“不可。”

这下不止宋云遏拒绝，宋韵也连声道：“小敲，他意多半在你，你千万不可羊入虎口。”

几人僵持不下。

这时，白虎城楼传来鸣钟声，传信之人迅速传来信报：“陛下，朱珉约您城楼一叙，还特意嘱咐，要带上谢大人。”

说着他看了宋云遏一眼，“他还说......说......”

“要我避开？”宋云遏冷笑一声，“这臭小子倒是长大后什么都不装了，如今算是翅膀硬了，连这种冠冕堂皇的要求也敢提。”

报信官头垂得更低，沉默地不敢继续把话说下去。

倒是谢玉敲，毫无避讳地牵着宋云遏，“走吧。”

她终于笑了笑，“既然是他主动约谈，那我们便更有资格与他拉扯，阿遏是否陪着我，从来只能是我说了算。”

—

朱珉手握红缨枪，坐在战马之上，身后是五千名犬戎，此刻正立于白虎门城下，擡头看着城楼上的人。

他面色微愠，目光投向衣袂翩跹、背手而立的宋云遏，不由生出一股怨劲，朝谢玉敲喊道：“我说过了，不许他来。”

“可我要他来。”谢玉敲声音很轻，“朱珉，你左右不了我的。”

“我不信！”朱珉声音越发大，带着更深的怒意，“你都能把武康山河、天下百姓放在宋云遏之前，倘若犬戎进军，我不信左右不了你！”

谢玉敲声音越发柔了，像是不甚在意般道：“你信不信，与我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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