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酪(三十一)(1/2)
梅花酪(三十一)
元宁帝孱弱的身又弯了几分。
然而此战已经无法避免——
大理国国主与胡数剌要夺回北漠十一城,身为武康君王,他不可能坐视不管。
还有药人一事。
朱嶙虽身死,可留下的烂摊子急得元宁帝再次彻夜难眠。
长明殿内火烛再次烧起。
义净僧师已开始着手准备法事,殿中几人谈完计策,宋韵还在绘兵防图,宋云遏看着谢玉敲,压低声音唤她:“敲儿。”
他不再言语,谢玉敲却一下读懂了他这一声之意。
她毫不犹豫地点头,“永安王此名,当年还是我父亲帮你取的。”
“愿护佑天下山河百姓,永世安康。”她柔声笑了笑,倒是有说不出的释然,“从你被赐名永安那日,你便有此责任,像我创立女子剑派一般,为护己,更为苍生。”
宋云遏眼尾竟翻了点红,他低头敛眸,过了好一会才问:“今夜,去不去报恩寺塔林?”
谢玉敲笑着应承:“好!”
然而这一夜,戏凤街灯火葳蕤,歌舞升平,好似因为今日京都城大事不断,全城的百姓们都跟着提着心,久难入眠。
十八岁的永安王,背着谋逆罪名身死塞北,可这么多年过来,竟从未有人拿他之名来来做文章,更是从未有人对于他的事做出任何的评断。
大家都默契般的对此保持了沉默。
尽管当年北漠之事已成了官家史上抹不去的一笔。
直到今日再见永安王,大家皆是难以言说的愉悦,甚至有人家连埋了十年的桂花酿都拿出来,伴着晚饭而食。
只是——
被京都城百姓惦挂多年的永安王,此刻却冷着脸,看着硬要把他和谢玉敲拉来戏凤街酒楼上的林空,半天没说一句话。
直到谢玉敲捧了一小瓷杯香雪酿,轻轻抿了一口。
如兰似的酒香淳淳,绕在谢玉敲身间,她看着又再度相聚聊得正欢的路元和胡数剌,笑了笑,竟有几分薄薄的醉意,朝宋云遏道:“阿遏,我总觉得今日,只是大梦一场。”
朱璘身死长明殿中,此间十一年困途骤然被打破,她一时觉着不可置信,彷徨又逡巡的心擡起落下,始终找不到原点。
他死得太简单了,简单到谢玉敲觉得这座山只是被移走,而不是被彻底摧毁。
她还是害怕。
怕那如鬼火一般的莲池大火,烧得乌黑的池塘波光粼粼,染着诡谲的红。
更怕虎豹一般的人,还能像北漠的雄鹰一般,尖利的喙连白骨都不肯放过。
宋云遏擡手,拭去她眉梢的苦楚。
雨水不绝的长夏方始,而今他能再度回到京都与三五好友对坐于席间,无需再遮掩半分。
如此,又何尝不怕同样是大梦一场呢?
他懂谢玉敲的怕,更知今日这一切的易,实则来自于这些年的艰辛。
宋云遏的手从谢玉敲脸上滑落,指尖摩挲着谢玉敲的手腕,指腹轻轻搭在她腕骨上,良久,他跟着啜了一口清酒,叹息道:“明日,咱们去看看老师和师娘吧。”
谢玉敲心念一动,“好!”
转角的梯格忽然传来“啧啧”两声。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清乐公主已经脱下了僧袍,换上了昔日的裙襦,却是留着少有的男儿家半寸短发,笑意嫣然地走了过来。
“哥哥,嫂嫂。”
她不似那日般冷淡,添了几分小女儿家的神态,很快在林空身旁坐下,揶揄道:“方才我可是都瞧见了。”
谢玉敲不解,“瞧见什么?”
清乐晃了晃脑袋,道:“从前我还当你是真的不开窍,每次说起情爱便像个闷葫芦,今日一见,果然你又是装的。”
她眨眨眼,“你在我哥哥面前,倒是挺会的。”
谢玉敲脸色微红,下意识拿起酒杯,又灌了一杯入肚。
宋云遏来不及阻拦,看着她眼尾又洇红了一点,无奈的笑着摇摇头。
胡数剌还在t关心路元和都都知他们的身体,他自觉去一趟大理国,错过了太多,又连连问:“可若是这一回解药还是没用呢?”
“那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路元夹了口脆皮鸭肉,含糊不清道:“王爷他们从南越带出来的药人书册的记录也只是只言片语,至少我们中的并非是药人之毒,在不用古法的情况下,金草和谢三娘的毒,我多试几次,说不准就好了呢。”
他说得简单,胡数剌却是知道,此毒或许还需要再多些时日方可见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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